“大郎”

侯琪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这三地都是国家的贵地，呵呵，既然是贵地，贵就很多，以前国家在这些地方都施行了府兵制，每家每户都分到了足够的土地，包括普通农户也是如此”

“国家成立已经一百多年了，三地的府兵制几乎不复存在了，权贵们侵占了府兵以及普通农户的土地……”

“是因为皇室、勋贵的后代越来越多的缘故？”

“不光是如此，毕竟中途有武周一朝，前面的勋贵杀了不少，关键还是官员，原本国家对官员的职田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过由于这三地堆积的官员、勋贵实在太多，公田早就不够分了，于是只能将手伸向府兵和农户，还有一些为了结上官，将其职田搞得多多的，府兵和农户的田地便越来越少了”

“开元以来，天下太平，这三地都是风调雨顺，丁也是繁衍得厉害，而粮田却越来越少，这如何能养活越来越多的丁？故此，得知在安西、北庭一带有大量的屯田机会后，不少田地少的农户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

孙秀荣突然想到一事，“这么说，三地的形已经蔓延到这里了？”

“谁说不是呢，刚才我同你说的一百亩那是以前，我是队正，一般还不敢明抢，但一般府兵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在我等一百五十户府兵前往胡弩镇服役以前，大多数府兵的家里田亩数已经从一百亩减少到五十亩左右”

“此地晴天多，雨天少，但只要灌溉得当，实际上的收成还要多于内地，五十亩也够了，就算负担府兵的全套行当也够了，但这次我等服役三年后回来你猜发生了何事？”

孙秀荣心理一凛，“莫非趁着你等不在家的时候窃占了田地？”

侯琪的面上重新显出了怒意，“是的，没想到把这帮遭天杀的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彼等将我等所有的种子田全部抢走了，而将水渠灌溉不到，靠近荒漠、完全靠天收的旱地置换给了我等”

“也包括你的？”

“是的，没想到这一次彼等连我也没放过，一百五十户，一千余亩种子田全部被彼等夺走了！”

“都是谁？”

“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大物，镇守使府里的外行官康怀顺、牙兵目荔非元礼”

“他俩？”

孙秀荣突然想起了一事，后世在看《高仙芝传》时，里面曾经提到，高仙芝担任奇袭节度副使以及四镇都知兵马使后，权利极大，自然受到了一等的妒忌，高仙芝为了搞好与节度使府的诸关系，先后向彼等赠送了几千亩的种子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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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四镇屯田本就没有多少，种子田就更少了，高仙芝一竟然拿得出几千亩种子田，实在有些骇听闻，可见其在贪腐方面丝毫不亚于任何。

其二，高仙芝所贿赂的就是夫蒙灵察的内外行官和牙兵，可见这些虽然官职低微，但手中的权力一点也不小，反过来说，磧西节度使、安西、北庭副都护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高仙芝就有几千亩，那节度使夫蒙灵察只怕有上万亩！

按此推理，镇守使、守捉使层层盘剥，在安西之地大唐虽然勉强维持住了府兵制，但实际落到府兵手里的田地少之又少。

当然了，彼等也不可能将府兵上梁山，还是有限度的，但对于胡农户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一想到高仙芝在几年后为了宝石和对石国下手的事，可见在安西从上到下就没有不贪腐的。

他突然想到一事，“此事应该在田曹参军那里过手吧，难道封常清也与彼等掺和到一起了？”

“他？封参军倒是一个好，不过为了这些种子田，屯田使早就打发他去钵和州巡查去了，等他回来木已成舟”

“于是你准备向镇守使喊冤？”

“……”

孙秀荣在心里叹了一气，暗道：“夫蒙灵察如此重视康怀顺、荔非元礼，以他的明难道不知晓这些龌龊的勾当？估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他安慰侯琪说道：“候兄，此事我看算了，那些旱地难道都是在高处吗？难道一点水也引不过去？”

“那倒不是，旁边也有河流，但地势高出河面约莫五丈，水势又小，根本无法引水，只能勉强在那里种植一些耐旱的作物，就算如此，也需要担水浇灌才行”

“有没有水流急的地方？”

“有是有，不过离得有些远”

“有多远？”

“至少三里地”

“三里地也叫远？种子田估计你等拿不回来了，不过这些置换过来的旱地也不是完全无用，我给你两个建议，其一，将这些田地全部种上苜蓿或大麦，大麦无所谓收成，只要其秸秆在就好，将其收割后晾，等到冬季，有的是向你等购买”

“其二，在水流急处安置水车，将水提上来，然后挖一条渠道通往田地，你等一百五十的种子田置换过来的旱地至少有上千亩，若是有水浇灌，也能成为上田，最少也是中田”

“水车？没见过，听说南方有，但我等北方很少见到”

“这个不用急，你等若是愿意，等闲暇了，你等搜集一些木材，我会木匠活计，给你等打一部就是，一部不够就两部，若花费过甚，就按照我所说的，眼睛不要都盯在良田上，棉田、料田不妨多种一些，特别是棉田，你等只管种，卖不出的都卖给我好了”

“你……”

“怎地，你不相信我？”

“相信，自然是相信的，要不先种一季棉田和苜蓿田再说？”

“我看行，午饭吃完后赶紧回去吧，记住，料和棉花不亚于粮食！”

“哼！”

这时一阵哼声突然从上面传了下来，这阵哼声孙秀荣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在二讲话的时候，杨守瑜大觉无趣，一个对着胡饼和羊在那里埋苦，此时听到这哼声也抬起来了。

半晌，杨守瑜轻声说道：“大郎，是边中丞！”

孙秀荣心理一凛，很快就想起来了，想到了在葱岭守捉城的那个晚上，边令诚看着自己十分鄙夷的目光，以及不断发出的哼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侯琪也将脑袋凑近了孙秀荣，然后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大郎，是他，二郎若是不提起，我还差点忘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都说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放在我等身上十分应景，放在边中丞，不不不，他现在没有中丞的职衔了，就在你等前来几，安西新来了一位大宦官”

“哦？”

“他叫李辅国，听说是忠王府的，他带了几个消息，其一，忠王已经在年初被圣上册立为太子，而在以前寿王、忠王都是有机会的，边中丞是寿王的，眼下寿王彻底失去了机会，连带着边中丞也受到了影响”

“李辅国接替边中丞为整个安西、北庭的监军大使，而边中丞，咳咳，边中丞已经由以前的御史中丞降为殿中丞，一下降了两级，这还不算，随着李辅国抵达兹，边令诚就成了监管疏勒镇、于阗镇两镇的监军，他到这里已经十”

这倒是一个惊的消息，孙秀荣暗忖：“边令诚多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