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怀恩连夜累死了好几匹马送过来的报，白眉可汗却又犹豫了。

他现在犹豫的是彻底南下山南麓，投靠大唐，还是东去契苾部的牧场，甚至也起了击败霫部，占据那里牧场的心思。

最终，他将最后一个心思抹去了。

“霫部能一战而击败拔野古，还占据了克鲁伦河以南的拔野古领地，实力肯定不可小觑，不过这孙秀荣有这么好心让我部靠近他的牧场吗？”

他在大帐里走来走去，盘桓了许久才想起一事。

“快传贾尔！”

没多久，一位浑身裹在黑袍里的出现大帐里，他的黑袍上连着帽子，他进来后将帽子向后一推，露出了一副时下典型波斯的装扮。

此竟然是密特拉.贾尔！那位曾在碎叶川以北的秘密山谷里兼任马贼的波斯最原始的祆教密特拉教教主。

他不是在怛逻斯主持那里的祆寺吗？为何来到了这里？

作为仁勇都校尉的苏希杰为何没有得到这个报？

（贾尔，波斯语，异教徒）

“贾尔，你既然是从怛逻斯过来的，必定熟悉孙秀荣，眼下他让我部去靠近他的牧场，您认为如何？”

听到白眉可汗此话，贾尔脸上顿时显出了异样的色彩。

说起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有些离奇。

原本他是在怛逻斯祆庙主持教务的，不过由于怛逻斯的教众都是正统的祆教徒，与他笃信的教义格格不，没做多久他就离开了，由于孙秀荣不在，没有能约束他，荔非守瑜、封常清也认为他并不是什么大物，便随他去了。

贾尔离开后，一路向东，先是来到了此时在萨彦岭西麓游牧的辖嘎斯，巧合的是，此时的萨彦岭辖嘎斯部已经信仰了摩尼教，原本从河中过来的摩尼教教长正要大展拳脚时却病死了，当贾尔抵达时，辖嘎斯还以为他也是摩尼教徒，便将他留下了。

摩尼教与祆教不一样，可是有教义的，在那位病死的摩尼教教长的身上，贾尔发现了一卷羊皮，上面就用波斯语写着摩尼教的大义。

以前，贾尔连正统祆教都不屑一顾，遑论“离经叛道”的摩尼教？不过在看了羊皮卷后，立时对该教有所改观。

于是，他就“皈依”了摩尼教，并以摩尼教教长的身份在辖嘎斯部传教，传完之后，他信心大增，越过萨彦岭后继续来到乌德鞬山附近，他在葛逻禄部碰了壁，此时的葛逻禄部还是一个笃信原始萨满教的部落，虽然牧户众多，与回鹘并立于漠北，但内部规制还极为原始，自然不理会他。

贾尔只得继续东进。

他在回鹘部受到了骨力裴罗的热烈欢迎。

这其中的关窍是，骨力裴罗曾经带领部落南下靠近大唐，对大唐的规制有所耳闻，眼下突厥汗国覆灭在即，若他回鹘联盟还是以前的那一套，就算接替了突厥的权力，恐怕也不会长久。

于是，他心中自然有了利用摩尼教来对付眼下在漠北极有权势的大小萨满，而汗国的摩尼教教尊却由回鹘大汗来任命，而不是像萨满突然有一觉得大萨满的魂灵附身了，他必须就位大萨满那样世代传递，完全不用理会部落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