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退了两千年，退到春秋战国了，感上实在难以接受。

这不是一鸦之后，还没有那么痛彻心扉的差距和绝望。

天朝的文化自信，如果只是因为西学有些进步就崩溃，那也不能够雄立天地四千年，几度危亡、几度又起。

况且这事还不是西学先进那么简单，而是自认朝贡体系的天下观不行了，反要融西方威斯特伐利亚那一套。

他们做的，按照此时的意识，一点没错——此时的，敢想象百年后和朝鲜、越南甚至圣马力诺这样的掌小国名义上主权平等吗？

皇帝也不好责罚，只能扯了好些天的淡，小朝会争、大朝会辩。

六谏议们饱读经书，李淦岂是对手？不说被了个狗血淋，但也相差不多了。

完了李淦齐国公，完了齐国公刘钰，完了刘钰西学乃蛮夷之学：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

朝鲜王继承的时候，礼政府派个去册封就好；前朝故事，本国作朝鲜，也是册封丰臣秀吉为本国王；这罗刹国沙皇登基，天朝居然要派出专门使团去庆贺？

今散了朝，逃离了火星四的战场，焦烂额之际，太监提醒道：“陛下，刘钰已先行归来。按礼，该陈奏事。”

李淦揉着脑袋道：“叫他回家躲……呃，歇息几天。待齐国公归来，再论。传谕吧，就说他沿途奔波，定然疲惫，又有拓土定边之功，特准先回家休息。”

“诺。”

太监刚要走，又被李淦叫住。

“且慢，将朕前几批注的那几本书，一并给刘钰送去。再传朕的话：武德宫上舍之考，方为正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欲在其位，必先名正。武德宫内舍夏考即到，先上舍。上舍三年秋考，正赶得上。”

太监领命，捧着皇帝批注的几本书，到了外面传了旨意，连皇帝没说完的那句“回家躲……呃”都一并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