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看他大腹便便，想必里边儿盛了一肚子坏水。”

心中委实不愿文退思为欺瞒，上了恶当，假作乍喜之态，叫道：“那会有寿包吃么，咱们吃完寿包，一起出去游船好不好？”

众都觉他此话过于烂漫天真，那时楚兴龙率众已至，说不定早把卜家庄围得水泄不通，如何能再出门游玩？

文退思本也暗笑，忽而醒悟：“穆其全此意原来是想留我助拳。”

稍一沉吟，又想：“我不明不白错杀了他庄中二十多个庄勇，若不做些补偿，如何过意得去？但楚卜之争，实是地方私事，既不犯江湖侠义，又岂能任意偏帮？也罢，且作壁上观，不出手便是。只不知师兄伤怎样，古逢那小子行事妥当，有他悉心照看，想必该没甚大碍。”

说道：“既承二位相邀，贫道岂敢推却！”

卜、穆大喜过望，又一番殷劝酒进食。席中欢畅，共聊些拳脚兵器，或是江湖往事。

尤况却老大不高兴，这一路上，自己接二连三给文退思出主意，可他明知厉害，却从不肯听。莫不是嫌自己年幼，料得不准么？

就这两时光，穆其全常与文退思同出同进，向他请教些掌法要。文退思也不避讳，但凡不涉及门派秘要，常有指点，令其茅塞顿开。卜存善则领着卜璋布置守御，与他详说庄中事务，颇有托付重任的意味。

卜璋那骑快马返庄求援，父子相见的境，竟是出乎意料的平淡。集合了马，便往三江九寨进发。

途中，卜璋也偶尔说些想念的话，卜存善总说：“男儿大丈夫，当以保境安民，建功立业为任。纵有千般苦楚，也要默默承受。切不可伤痛怀，做子娇态。”卜璋自此也不再提。

倒是尤况，除了练功驱毒，给文退思考查进益，终无所事事。缠着柳惜在庄中东西游，与一班领混个脸熟。处处与三江九寨比较，算是庄内最为熟知敌我的。

寿诞当，卜家庄洒扫庭除，高举寿字大红灯笼，张挂金色蚕丝彩缎。合庄上下鲜衣净首，除文退思依旧一袭道袍之外，就连尤柳二也都换了行。

尤况穿一领素色长袍，腰系一条青布束带，外罩青衣。着一对皂角靴，发用飘带绑了，露出洗得净净一张偏黄的瘦脸。

柳惜瞧了最先惊艳，看他五官清丽，颌骨如削，穿戴得整整齐齐，也是极为俊朗的男儿。一点也不似初遇时，那蓬垢面，糟糟一个小混混。

尤况看柳惜，白，扑扑，自然是天上少有，间无对。先前不输西子捧心般困倦，此际胜过昭君出塞时端庄。慵懒有慵懒的韵味，神有神的风姿。

正互相打趣，见卜璋也穿上喜庆衣裳，快步内堂向卜存善禀告，说庄外来了几个豪绅，要与他祝寿。

此地乡间，颇有风俗，村庄内但有喜丧，邻里之间都要过往做个。但论祝寿一说，却只在于整寿，不见寻常岁数也有村拜访庆贺。

卜存善不惑之年早达，蹉跎未及知命。事前既未邀请，照说不该有客来。心下虽觉蹊跷，也只得与卜璋前去接客。

众乡亲有的抱着锦缎金银，有的提着鱼蛋鸭，以表孝心。卜存善不便当面直问，唯有一一道谢，请庄内叙话。

尤况道：“这些来做什么，赶着送死么？”

柳惜道：“想必卜庄主很是仁善，才得民心，百姓们都戴他。”

此后陆陆续续仍有客来，庄内熙熙攘攘，嘈杂无比，一时门庭若市。终是务农行商者多，而无一位武林豪侠。

忽然又见卜璋领着一位盔甲装扮的武将进门，有小厮快步内禀报。卜存善穿一身崭新的酱色长袍，面上带着惊异喜色，急来相迎。

那武将道：“知府大平靖地方，卜庄主出力甚多。为表嘉奖，特命本官来此敬送寿礼。奉上纹银百两，还请卜庄主哂纳。”

卜存善说了些客套，即将这请内厅看茶，好生侍奉。心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怎么此事还惊动了官家？”

他自忖虽与知府老爷有旧，倘使五十大寿差送来书信表贺，便已是极大之幸。怎么如今一个小小寿辰，竟就使前来送礼？

柳惜笑道：“你瞧，就连当官儿的也尊敬他哩。”尤况并不觉有甚了不起之处，只轻轻应了一声，不以为意。

江湖好汉大多看不惯朝廷中作威作福的丑态，官府也对绿林莽不服律法大是痛恨。卜存善竟能与朝廷命官相处融洽，甚至能使屈尊给他做寿，必是有独到的本事。只是这么一来，却难免为诸多莽汉不屑了。

文退思摇了摇，心道：“卜存善这样做法，怎能使江湖同道心服？武林中不拘礼法，大多担着官司，他倒将官老爷请进门来供着。怪不得恁好一块地，才只这么一点势力。楚兴龙要来抢夺，也是早晚的事了。”

堪堪午时将至，众落座就要开宴。卜璋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直奔至卜存善身旁，附耳低声说道：“父亲，楚兴龙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