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文诚看着越走越远的李桑柔,突兀的说了句。
顾晞回看了他一眼,“大哥说过,
是由因缘聚化而来。
像你我,你有和我的因缘,和文家的因缘,和她的因缘。”顾晞指了指越走越远的李桑柔,“还有和阿玥的因缘,和其它诸的因缘。
这些因缘,各有各的份,各有各的恩怨,每一份因缘,都有些事,不足为外
道。
你我,都有很多不想为外知,不足为外
道的事,她,自然也有,应该比我们更多。”
“嗯,我只是,凡事想得多。”文诚低低应了句。
“她处处敞开,不存金钱,不沾权柄,连名声都不要,别再多想。”顾晞低低叹了气,沉默片刻,接着道:
“当初,先皇属意老二,大哥尽心尽力辅助老二,大哥是怎么想的,你我一清二楚。
那时候,有多少相信大哥?有多少
觉得大哥必有打算,这样那样,甚至疑心到我身上。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不是只为自己的,就算你我,竭尽心力,难道都是为了自己么?
别想太多。”
“嗯。”文诚跟在顾晞后面,低低嗯了一声。
……………………
李桑柔出了北门,径直往北,走了一个多时辰,由北向西,折向汉水。
天已经黑透了,细细的残月挂在天空,有气无力的照着世间。
枯的芦苇丛中,大常撑着船靠在岸边。
李桑柔和黑马等上了船,大常将船撑离,黑马和大
几个左右划着船,往对岸过去。
“老孟他们分成三船,最后一船两刻钟前过去的,到现在,没听到动静。”大常蹲在李桑柔身边,低低道。
至少两刻钟,足够孟彦清他们扫出视线之外。
李桑柔眯眼看着四周。这样昏暗的夜色,连她也看不出多远。
月末月初,都是好时候。
船很快靠了岸,李桑柔等下了船,径直往前,大常看着李桑柔走远了,将船划回对岸。
李桑柔在前,在残月的指引下,径直往西。
汉水西边,离鄂州城七八十里,有个大镇,叫马镇,水田丰美,十分富庶。
这是她在鄂州城闲逛时听到的。
几个脚程都很快,寅末前后,远远的,看到了零落的灯笼光。
“歇一歇,天明了再说。”李桑柔舒了气,看来,前面就是马
镇了。
几个找了丛浓密避风的灌木丛,挤进去,睡了一个来时辰,天色大亮,几个
出来,摘
净身上的
末树枝,收拾整理好,出了灌木丛。
不远处的村子里,炊烟袅袅,鸣狗叫。
一行走的不紧不慢,太阳升到一
多高时,一行
进了马
镇。
黑马衣着最鲜亮,靛蓝细布大袄敞着,露出里面的绸子小袄,背着手昂着,一幅大掌柜气派,来回走了两趟,把马
镇上四五家邸店全部看过,挑了看起来最阔气的那家,昂然进去。
李桑柔一幅小媳打扮,挽着包袱,
脸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低眉顺眼的跟在黑马身后。
小陆子四个,都是脚夫长工打扮,扛着箱子背着行李,缩手缩脚的一路紧跟。
“掌柜的,上房有没有?一间就行了,他们住什么上房?”黑马一进邸店,就满嘴鄂州话,扯上了嗓子,“有啥吃的?行,两笼包子,两碗蛋酒,把他们四个带到后
吃饭,他们有啥吃啥,吃饱了就行了。”
李桑柔垂眼跟在黑马身后,在他旁边坐下,放好包袱,将巾往下拉拉,露出鼻子和嘴。
“掌柜的,今儿不是逢集吗?怎么这镇上连个都没有?过兵也没过到咱们这儿,掌柜的,我跟你说,鄂州那边,可热闹得很呢!”
黑马气大声粗,说到鄂州那边热闹得很,左顾右盼,一幅本大爷路道粗的得意模样。
“这位爷贵姓?您哪,肯定记混了,咱们镇上逢五大集,逢单小集,今儿二十四,明天才是大集呢。”掌柜一脸笑,十分恭敬。
“免贵姓牛,咦!我能记错了?”黑马一脸的我竟然记错了我不相信!
“牛大爷,一瞧您就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俺们这方圆一两百里,三个大镇,桥镇今天逢集!”掌柜笑道。
“可不是!还真是我记错了!”黑马一拍额,哈哈笑了几声,示意掌柜,“你瞧你这小店里,反正也没什么
,你坐下,咱们说说话儿。”
掌柜忍不住斜了黑马一眼,这话说的,没什么!那边明明坐着两三桌
呢!
“咱们这里,今年这莲子,是不是极便宜?河那边,鄂州城被北齐占了!肯定过不来了。”黑马伸向掌柜,压着声音问道。
“还真不便宜。”掌柜也压低声音,“收莲子的,可没比去年少,前儿行里两位行老过来吃酒,说是今年这价,一斤上等
莲子,比去年还多了十来个钱呢,还说今年买莲子的,都格外利落,都是看好了,买了就走。
听牛爷这音,您也是从鄂州城来的?”掌柜看着黑马问道。
“我是鄂州城里的,在城里有座大宅子。不过,北齐一到城外,我就过河到咱们河西来了,我家有两个庄子在河西这边。
北齐打到鄂州城下了,我哪敢呆在城里,君子不立危墙,你说对吧。
真是鄂州城那边的过来买莲子?他们怎么过来的?北齐
占了鄂州城,那边可就是北齐了,咱这可是梁国!”黑马一脸纳闷,以及不忿。
掌柜笑起来,“瞧牛爷说的,那河多长呢,哪儿不能过。”
“也是!”黑马一拍桌子,“我还当今年这莲子得极便宜,娘的!”
“还是贵点儿好,大家都能好好过个年。”掌柜一脸笑。
“今天行里有不?贵也得去看看,我得往江陵城走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好歹贩点儿什么,不能白走这一趟。”黑马一脸烦恼。
“有有有,哪天都有。
这要贵,大家都贵,这儿卖得出价,江陵那边,一样卖得出价,牛爷该赚多少,指定一文不少。”掌柜呵呵笑道。
“也是。对了,我问问你,咱这路引,好不好写?我家户册是在鄂州城里的,可这鄂州城,归北齐了,你说这多烦!”黑马看起来更加烦恼了。
“这事儿,又不是牛爷您一个。您不是有庄子么。
咱们镇里正是个好,就是没庄子,您跟他说清楚就行,唉,打成这样,大家伙都不容易不是。”掌柜笑着安慰黑马。
李桑柔一幅受气小媳模样,缩着肩膀吃包子喝蛋酒。
黑马吃好喝好,出去买了莲子,在邸店歇了一夜,隔天逢集,买了四健骡,驮上莲子,再找里正写了路引,再歇上一夜,隔天一大清早,启程赶往江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