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笔触，勾勒出了一个少蜷缩在房间墙角的姿态。在她的身边，其实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可怕的东西，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学生卧室，有木板床，有书桌和台灯，窗户外面有月亮，蓝的天空静谧而安详，房间内虽然很暗，没有开顶灯，但是有暖黄色的台灯光线，照在桌上，少数光亮也落在了少身上。整个场景理论上是非常纯粹温馨的。可是画面中间的少改变了全部的氛围，明明因为姿势，画外的是看不到她表的，最明亮的也不是她这个，但是她那被细描绘出来的四肢是紧绷的，体态是扭曲的，让在看到画的那一刻就被她吸引，然后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绝望和恐惧。也因为这感受，房间内的一切正常都变得虚无和朦胧了，仿佛她是一个异类，又或者房间乃至背景中的所有正常才是最扭曲的存在。

叶玲珑是吓住了，虞芷芃则被声音惊醒，扭看向了这边：“你来了？”

叶玲珑嘴里含糊地应了几声，然后惊诧地问道：“你还会画油画？”

虞芷芃脱下身上的防护，拿起水喝了一：“画画是基本技能啊，我好歹也是导演专业的科班士，这有什么惊讶的。”这话不假，原身虞芷芃好歹出身富贵，小时候就学过艺术，导演专业虽然不是必须会画画，但为了准确表达分镜需要，会画比不会要好，所以也有相关学习课程。穿越来的虞芷芃是没赶上，勉强归功于上辈子的老家，父母为了带娃省事，假期直接将孩子送到镇上唯一的兴趣培训班学画画，让她对绘画有了基本概念，融合这辈子的记忆非常迅速。

叶玲珑其实也就是随一问，舒缓一下心里的震撼，重点还是：“这画，是你构思的电影分镜吗？”仔细看就能察觉得出，画的细节水平其实不算很高，毕竟不是美术专业的，但是整体的构图和配色太了，视觉冲击力极强。就她看过艺术展览的经验，这画都能登堂会了。如果电影能够表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差不多吧。”虞芷芃画画太久，连饭都忘了吃，这会突然放松下来，还真的有些晕：“对了，之前的电话，你是说送试镜名单？”

叶玲珑终于回过神：“对，用惯的几个熟手助理都被派出去了，找也挺费劲……你看看，这些都是基本符合两条以上要求的，我也约了最合适的十个，后天到摄影棚试镜，如果你看上了其他的，可以再约。”

虞芷芃没着急看资料，先拿出一堆甜食，给自己补充热量。

叶玲珑则极为吃惊：“你居然没吃饭？你还能够漏掉吃饭？”虞芷芃不是铁打的用餐时间吗？无论剧组工作多么杂，吃饭都是固定不变的。现在居然看到虞芷芃错过饭点没吃饭？是世界要毁灭了吗？

虞芷芃吞下甜腻的蛋糕，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才瞟了一眼叶玲珑：“画画的时候，连时间都忘了，哪还顾得上吃饭？”绘画是非常私的艺术创作，往往会极为沉浸，剧组绝大多数时间就完全是在组织调配工作，一群忙一天也就为了几分钟的镜呈现，导演的功能在拍摄时艺术感其实很难说有多少。

用甜食补足了身体需要，虞芷芃就拿起叶玲珑带来的选角资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玲珑有强调过，这些候选的照片除了各种角度的素颜照，还都附带了胡子拉碴的“落魄”照。当然，没有剧本，他们每个都自行发挥了一番，有的蹲在墙角叼着烟，有的做伏案工作加班的动作，还有的竟然将自己放在栅栏后面，模仿了“监狱”照……

只看这些照片，故事拉满，都是脑补力强大的编剧才啊！虞芷芃抽搐着嘴角，浏览一遍都有些感慨。可惜，这群戏并没有抓住她要的那个点。

当然了，照片和电影镜是两回事，合不合适还是要实际考察一下才知道。叶玲珑挑选出来的十个，起码从颜值，以及年轻时候的表演履历等方面来说，确实是不错的。看他们演艺经历，不少都担任过几部电视剧的男一号，或者电影的男二号，有的还和著名导演合作过几次。至于现在怎么不太出名，估计原因都挺复杂。

翻到第十个的时候，虞芷芃终于感觉来了那么一点点的兴趣：“这个应该是黄金男配角吧？怎么履历里面除了一个男主角，其他都是反派和配角？”

叶玲珑还在那边看虞芷芃的画呢，闻言才过来瞟了一眼：“你不知道？哦，你确实不会看这些。他当时出道的时候，因为帅，就被拉去演了偶像剧男一号，但是剧本拉跨，他演技也很一般，把个霸道狂狷的总裁给演成了优柔寡断的渣男典范——那年偶像剧的男主是渣男很正常，可是家好歹会理直气壮压迫主，观众不少斯德哥尔摩款的也会喜欢。结果他演歪了，导致这部剧奇葩出圈，全民皆知，就是这个名声拖累了他的演艺生涯，后面的剧只能让他接着演大坏。”

“……”虞芷芃也不知道说什么，这都啥运气？不过已经过了很多年，新观众都不认识他了。

叶玲珑看到虞芷芃的眼神，好奇地问：“你看上了这个？我一开始还没准备推荐他的，但是看他脸保养的不错，勉强给凑数了。你不是要犯罪气质吗？这种温柔型的，不合适吧？”

虞芷芃笑了起来：“是要犯罪气质啊，他很符合要求。”

叶玲珑拿起那张正面照片：“……你驴我吧？他之所以后面没戏拍，就是几个大反派也被饰演得不够劲，只能当小配角，还是那种窝囊废配角。”

虞芷芃挑了一下眉毛：“当年是当年，当年流行的反派都是夸张的，黑白分明的。现在呢？小鲜变成了老腊，时代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那个最佳‘坏’呢？”她翻了这个名叫姜迎波的男演员其他照片，看得出年轻时候就是那种和煦暖阳一般的大男孩，经典男二号配置。十多年过去，老还谈不上，但是显然生活的挫折已经浸染到了他俊美脸庞的眼角眉梢，同样是低眉浅笑，年少时候能叫温柔可，眼下照片中就多了太多无奈和悲悯。

叶玲珑暂时想不到，耸耸肩：“你是导演，你觉得行就行，试镜的时候看看吧。”

约好的十个资料都看完了，后面还有数十个没有那么详细的说明，只有照片和名字。

虞芷芃还是非常仔细地一个个看，不得不说，叶玲珑的推荐很有道理，起码后面的这些从容貌到气质，比起那十个，基本都差了一个档次。有些也很帅，但是神呆滞，比普通长相但眼神锐利的演员还要缺乏记忆点。

谨慎对比了一下，虞芷芃还是拿起笔，标注了三个，将他们也列了试镜名单中。等到最后几个，她看得出叶玲珑就是从好到坏在排列，翻动的速度都开始变快，却在倒数第二个那停了手。

“这个……？”虞芷芃拍了一下又开吃苹果的叶玲珑：“他很帅啊，脸上的疤是后来的吗？居然还在做演员？”不是说歧视伤者，影视圈内无论男老少，演员的脸都非常重要，出现毁容伤痕的，大部分角色都没法演，多半会退圈，最次也要手术处理掉。虞芷芃是真的吃惊，居然还能看到一个带疤痕的演员？

叶玲珑听了虞芷芃的描述，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雷晔吗？他是焱冰集团的第四位继承，年轻时因为长得特别帅，所以就进娱乐圈玩，立刻就火遍了全国。可惜少爷脾气太大，行事嚣张，得罪了不少的，据说是有焱冰集团的高层和娱乐圈对家联手，本来想车祸弄死他，只是运气好，逃过一劫，留下一身疤痕，脸上也有一道。其实吧，这疤痕可以用手术淡化，但这少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不，就留着，还坚持演戏。当时有两部戏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