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老伯不像是长安本地呀！”

坐在马车上，祝慈询问道。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又来了！又来了！”听到祝慈的询问，想起前天李必的询问，秦业心里暗叹一声，随即开道：“先生好耳力，小老儿来自颍州，一路逃难过来的。”

“颍州？”闻言，祝慈一愣。

身为户部抄录吏员，祝慈自然知道今年颍州发大水的事。

说了一阵颍州的灾，又询问了一遍秦业家里的况，陪着虚假意的秦业感慨一顿，祝慈又问道：“不知老伯现在居住何地？”

“居无定所，走到哪儿住在哪儿！”秦业面不改色道。

听到这话，祝慈看秦业的眼神愈发怜悯，“要不以后老伯就在平民街住下吧！”

“平民街？”秦业一愣，“平民街是哪儿？”

“老伯不是本地，不知道也是正常！”祝慈一笑，解释道，“就是刚才老伯所在的那条街道，因为那里居住的都是平康坊最底层的百姓，所以我们都叫它平民街。

不过老伯放心，那里的虽然子清苦，但都很心善，而且也很热。

等会儿去我家换完衣服，我就把老伯送过来安顿。”

“不用这么麻烦！”一听这话，秦业哪里愿意？连连摆手道，“一会儿小老儿自己回来就行！”

“也行！”祝慈刚一点，随即就愣住了。

心里，祝慈想着，没有自己的引领，平民街哪户家会收留这么一个老乞丐？

毕竟那里的家，还要靠自己和同僚们的接济呢！

祝慈张了张，刚想开，不想秦业看了出来，连忙开说道：“你也不用再劝，咱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见秦业说的这么果断，祝慈果然不再劝说。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达祝慈家门。

“看我！”

看了一眼秦业，祝慈懊恼不已的拍了下自己的额，“我应该先带老伯去澡堂子洗个澡才是！”

“不用这么麻烦！”秦业摇道，“如果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一会儿赏小老儿两枚铜钱，小老儿自己过去就是了！”

“那也行！”祝慈点了点，扶着秦业下了马车。

祝慈中的旧衣，其实是一件半新不旧的冬衣，秦业套在身上有些偏大。

让自家娘子稍微改了一下，祝慈陪着秦业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眼看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少不得，祝慈又留了秦业吃了晚食，还欲挽留秦业一晚。

秦业是说什么都不愿再多待。

待的时间长了会出事儿的！

谢绝了祝慈的好意，拿着祝慈娘子改好的冬衣并五枚铜钱，转身出了祝慈家门。

五枚铜钱，其中的三枚是祝慈多送的。

“阿爷，粮食！”

刚刚送秦业出家门，祝慈听到身后儿子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业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之前自己送出去的粮。

拿起粮，祝慈跑出门追赶，只是又哪儿还有秦业的身影？

“真是个怪老！”摇感叹一声，祝慈转身回了家中。

长安城里的怪很多，就如同前几个月前，被圣赐金还乡的李太白一般，好好的供奉翰林不做，偏偏要得罪圣的亲信郭利仕，让郭利仕给他脱靴，你说着不是故意惹恨吗。

这样的形，祝慈碰到过很多，早就见怪不怪，所以对于秦业的种种反应并不感觉到奇怪。

那边，出了祝慈家门，秦业一路小跑，直到跑了好几条巷子，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同时，秦业心中苦笑，自己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让恨的牙痒痒的好心呢，今天可是耽搁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既然找到了平民街，接下来秦业也不再纠结这点小事。

再次回到平民街，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在附近随便寻了一个庙，换上祝慈送的冬衣，又将原来的衣服套在外面。

还别说，刚好合适，而且还很暖和。

“如果有棉花就好了！”

躺在上的秦业喃喃自语着，沉沉睡下。

棉花这种植物，产自中亚地区，等到了南北朝时期才被引西北边塞。

不过直到宋末元初的时候，棉花的真正价值才被发现，然后在中原地区大规模种植。

天宝年间的时候，棉花还是作为一种观赏植物，并不被重视。

所以即便如今距离长安城不是很远的陇右地区已经有种植棉花，可如今大唐百姓的冬衣，材料主要还是以木棉为主。

当然，木棉主要产地在亚热带和热带地区，穷苦百姓根本穿不起，所以他们会在春天的时候收集柳絮、杨絮等物制作冬衣。

很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柳絮还是杨絮，即便他们收集一个春天，依旧无法制作出来一件完成的冬衣。

甚至连半件的用量都无法收集。

所以很多时候，冬天对于穷苦家来说，与死亡降临没什么区别。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

而与穷苦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富贵家。

即便没有柳絮、杨絮，甚至没有木棉的存在，他们依旧有大量的动物皮毛制作冬衣。

再加上，这些富贵家，在家的时候家里有炭火；出门的时候，车上有炭炉，自然不会出现穷苦家这样的事。

当然也不会在意。

所以甭管他们是否发现了棉花的真正价值，反正从南北朝到南宋灭亡的这上千年时间里，他们并没有推广棉花这种植物。

如果秦业了解了真正的原因，只怕最多也只是感慨一声“食者鄙”吧！

秦业身上之前穿着的那件冬衣，是秦业的前身当年收集了四五年的柳絮、杨絮才赶制出来的。

只是秦业本并不知道而已。

要不然，这寒冬腊月的，秦业早就被冻死了。

第二天天不亮，秦业被冻醒了。

“阿嚏！”

打了一声嚏，秦业只感觉浑身发软，身上没有丝毫力气，甚至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秦业知道，自己这是得了风寒。

说来也是，以前在昌明坊的时候，虽然子是朝不保夕，可晚上的时候，身上好歹有一层衾被盖着。

虽然被窝里也没有什么温度，但也不至于让得了风寒。

反倒是现在，即便穿上了祝慈送来的冬衣，又套上了以前的那件旧衣服。

可这个庙里四处漏风，甚至连一个门板都没有，天寒地冻的，不得风寒才算怪事。

“不能这么下去！”

脑袋虽然昏昏沉沉的，可秦业明白，如果自己躺着不动，迟早是一个死，所以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仓踉的走出庙。

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秦业朝着最近的一家药铺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脑袋愈发的昏沉，且额上已经冒起了细汗。

“祝先生……”

直到看见眼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秦业喃喃自语一声，直接昏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