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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幼窈依偎在祖母怀里，小声道：“祖母，我会对你好的。”

虞老夫眼眶子一涩，脸上也带了笑：“蜜蜡可是佛家七宝，带了灵，又在佛祖跟前供奉了十年，染了佛，好好戴在身上，往后可要好好的。”

虞幼窈点。

虞老夫带着虞幼窈去了灯楼。

七层的灯楼，更像一座灯塔。

有一个年迈的老僧佝偻着腰背，执了一盏油灯，领着她们进了灯楼。

灯楼里光芒幽暗，环形的木梯一眼望不到的邃，踩在上，轻微地“吱呀”声，更显得幽寂。

虞幼窈捧着檀木盒子，一路跟着老僧上了五层灯楼，又绕着走了大半圈，这才进了其中一个灯房，高大的千手佛，每一只佛手上都托了一盏莲花灯，青色的灯焰，透着幽幽的光亮。

老僧一路无话，带着她们进了则面的小灯房。

灯房不大，只供了谢氏一的长明灯。

虞老夫神色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转瞧了孙儿：“去吧！”

虞幼窈点，给母亲的长明灯添了灯油后，就跪在蒲团前，打开带来的檀木盒子，里是她这段时间抄写的佛经，她将佛经一张一张地投到火盆里，火舌卷起薄纸，转瞬间化为了灰烬。

虞幼窈合掌，阖目念了一篇《业报差别经》：“信以恭敬心布施灯具，明灯一般地照亮般若世间……”

一篇经文念完了，虞幼窈轻抚着胸前的长命锁，怔然地坐在蒲团上，轻颤了一下眼睫，眼泪轰然砸落：“娘，愿来世续母之天伦。”

虞老夫也诵完了一段经文，便带着虞幼窈下了灯楼：“我要去慧能大师的禅房听禅，让柳嬷嬷先送你回厢房。”

虞幼窈摇摇：“祖母身边离不开柳嬷嬷伺候，我听说宝宁寺有许愿菩提，想去那儿许愿，便让青袖姐姐陪我一道。”

虞老夫略一思忖：“也可，只是今天寺里多，再带两个婆子一起，身边一时也不能离。”

跟车的婆子全是身形粗壮，膀大腰圆，身上有一把力气，连男都比不过的。

虽然宝宁寺是佛门清净之地，寺里有罗汉护持，也是安稳，可早几年，也是发生过贼寺伤的事，身边多带些，还是妥当一些。

虞幼窈乖巧点：“祖母就放心吧，许完了愿，我就回了厢房，也不在外逗留。”

青袖喊了过来，虞老夫不放心，又仔细代了两个婆子仔细跟着，这才让柳嬷嬷扶着去了禅房。

两个婆子跟在虞幼窈身后，也没有靠太近，眼神却是一眼不错地盯紧了大小姐。

走了一道，虞幼窈就瞧见不远处有一株菩提树高耸着，枝繁叶茂间挂满了红色的绢帛，迎风飘曳，蔚为壮观。

听说这株菩提树前朝的时候就栽在这里，有上千年历史。

菩提树旁有假山嶙峋，奇石堆累，叠障千奇，本是极好的景致，可虞幼窈瞧了，竟有些喘不过气。

她捂着“砰咚”跳的心，眼前陡然浮现了模糊的画面。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正高举着一把沾了血的大刀，光天白之下，雪亮的刀锋，刺目的白亮，刺得她眼睛也睁不开。

她吓慌了神，大喊了一声：“父亲……”

立时，就有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朝她看来，虞幼窈浑身血顿时凉透，打了一个激凌清醒过来。

春晓见她脸色不大好，有些担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虞幼窈喘了一气，摇摇：“我没事。”想着方才模糊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可她仔细回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转问了春晓：“这个地方有些眼熟，我从前是不是来过？”

春晓回瞧了一眼，两个婆子不近不远的跟着，便点：“四年前，小姐也是在沐佛节这，与老夫一起来了寺里，当时三小姐大病初愈，大夫也带了三小姐一起来祈福，大小姐不知怎就与三小姐生了角，一个跑了出去。”

老夫原是不让她们说，可这事也过了许多年，小姐又主动问起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虞幼窈隐约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但具体却是记不清了，她打小记忆就好，四五岁大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怎就不记得这事？

提起这事，春晓露出了惊怕之色：“您可不知道，当时宝宁寺里进了一个贼，听说，是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还在寺里伤了，可把老夫急坏了。”

贼？这就与她陡然想到的记忆对上了，便是模糊的画面，也能感受到那个男凶恶得很，刀上还沾了血，肯定是伤了。

“……到处寻，也是没找见小姐，老夫气急了，狠狠地训了大夫一通，说是大夫没照看好小姐，让小姐走不见了，枉为母，连三小姐也挨了骂。”

虞幼窈却是一点也不记得：“后来是怎么找见我的？”

春晓一脸庆幸：“是寺里洒扫的僧，在许愿菩提旁的假山处找见了您，当时，您阖伤了脑袋，流了不少血，晕倒在地上，这事也只有老夫、柳嬷嬷与婢三知道，老夫担心您是叫贼冲撞了去，也不好叫知道了去，便打点了寺里的僧，不让婢们声张，连大夫与三小姐也不晓得这事，只当大小姐是自个贪玩，撞了脑袋。”

堂堂大户家的小姐，与贼牵扯上了，不管怎么着也该避讳着。

虞幼窈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对：“我怎么不记得这事？我那时也快六岁了，也是知事记事的年岁，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是记得的。”

春晓解释：“姑娘那时年岁小，受了不小的惊吓，又磕伤了脑袋，流了不少血，回到府里就发起了高烧，烧了大半宿，可把给急坏了，醒来后就不大能记得这事，大夫说，您年岁小了，惊怕之下，忘记一些不好的事，也不打紧，老夫也不让我们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