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有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硬皮笔记本，洛清埋首故纸堆中，轻轻翻阅着古老的文献。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掀开一页泛黄的纸张，小心地保持完整。

残缺，褶皱，粗糙，材质是不知名的，他手上这本游记，不知已经存放了多久。

沁纸张之间的，是樟树根的香气。

翻久了，仿佛整个也带上了丝丝缕缕，韵味久远。

六岁之前，即便是他，也不被允许接触任何需要动用灵力的咒术。

理由也很简单，幼儿灵魂不稳，心未定，三观不全。

在此期间，贸然接触过于强大的力量，容易偏离正道。

黑化，偏激，乃至于习惯以制。

因此，以读书，读史增强涵养，反倒成了必修课。

除却每都有的课程之外，其余时间，允许自修。

洛清就喜欢在藏书室里，寻找一些他喜欢的内容。

清秋院家的藏书极其丰富。

毕竟是传承久远的阳道家系，依旧保持着很好的家风。

所谓阳道，绝非仅仅是画个符咒，念念咒语，前显圣那么轻松。

实际上，所谓阳师，起初本就是学者。

洛清在这里读了不少藏书，终于摆脱了上一世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观念，成为了一名新晋的万物有灵有神论者。

同时，也大致上，对所谓阳道，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

阳道，起源于大成朝的阳学说，研习万物相反相成之理，即阳之道。

在吸取本土神道，万物有灵观念之后，又广泛吸取天文，星象，地理，风水，礼仪，话术，宗教，咒术等等知识，逐步形成而来。

一名合格的阳师，绝非仅仅是会下咒的法师而已。

在平安时代，阳师出公卿府邸，广泛受到尊崇。

可不仅仅是凭借一手妙的幻术。

能出公卿府邸，与达官贵谈而不露怯，本身就需要通贵族礼仪，社话术才行。

考虑到当时的时代，最好是懂得诗词鉴赏，音乐辨析，才能有共同话题。

能做到这点的，才是合格的阳师。

即便倾尽国家之力，培养出的阳师，也是不多的。

可以说，正式的阳师，每一个都是时代的英。

这本文献里，记录了一些常见闻

乡野之间，懂得一些法术，靠着为驱魔，赚取钱财的，只是法师而已，不配与阳师相提并论。

洛清看到这一段，也是有感触。

他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用拇指划着这一行字。

几百年前，贺茂家的阳师，在这里发表了与他的感慨。

“盖阳之学，因朝堂而生，为公卿而设，弃此何往？”

这是在感慨，有一批年轻的阳师，同乡下愚民，不惜背离平安京，去乡下（平安京之外都被视为乡下）驻扎，甚至改换家名，沦为民间阳师，跟一些下流卑鄙的法师“争食”，真是自甘堕落。

同时，记录有资质出色的巫，死于除妖途中，其名为翠子，是乡野巫组织的首领。

虽说有着难以置信的强大灵力，但战斗，转战多地，除妖近万，但最后还是徒劳地死在围攻中。

最后，这名贺茂家的阳师再次重申，阳师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公卿皇室服务，根本不需要理会无知的愚民……

无论是民间阳师，还是在野巫派，这些离经叛道的不会有好下场。

“朝廷出钱培养的阳师，自然要为雇主负责，因为同平民背弃出身，确实是背叛……”

“从这里看，最初阳道的立意，就是辅佐公卿，服务公卿的杰出学者。”

“这条路上限已经定死，正四位不可能再高了。”

“历代阳师之中佼佼者，被称为大阳师，除却贺茂，土御门之外，少有受正式敕封的。”

所谓正八位，大阳师，只是习惯的实力划分——即单凭阳术的修行，本身力量抵达媲美正八位神灵的层次。

如今已不代表官阶与神阶，仅仅是个实力的一种估算。

除却大阳师，还有阳寮的一些官职称呼，也是类似。

天武天皇时期，阳师所隶属的官方机构“阳寮”（おんみょうりょう）正式成立。

隶属于左弁官局之中务省，阳寮设长官“阳”一，阳博士、天文博士、历法博士各一，漏刻博士两及阳师六。

其中阳寮的主官，被称作阳，官阶从五位下。

本身单单只论阳寮官阶，阳师的天花板，也止步于从五位下而已。

在整个东瀛体系之内，阳道普遍的上限，就很低。

“任何阳师，按部就班在阳寮供职，将止步于此……拉高上限的，是少数几家名门，或是立下功绩，或是出身显赫，额外格。”

“也因此，这几家成为了阳道的实质领袖。”

法清院家，就是以正四位爵，凌驾于一众普遍从六位都不到的家系之上…

“按部就班学习，清秋院家的藏书够我研究一辈子，跻身正八位，大约是极限。

再往上，就不是努力和天赋可以打……”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就是阳道的体系，也是神道的秩序。

家系即神系，家格即神格，清秋院家的上限，就在眼前。

这就是洛清为何会对阳道如此失望的原因。

哪怕黑川幕府进了现代，名义上取消了公卿，改为民选，但隐世之中，这种无形的限制依旧存在。

“历史上有长生的妖怪与神灵，但可有长生不死的阳师？”

单单看着一点，就知道阳师前途很有限了，怎么不令沮丧？

沉默片刻，起身，合上笔记本，小心地整理好文献资料，洛清恭恭敬敬地把它们放回了书架上。

随后谢过了看守藏书室的族叔，他脚步一拐，踏上一条熟悉的碎石路。

竹林掩映间，有木桥流水。

河水清澈，有翠绿浮萍，茂密水。

门前鲜花簇拥，有着篱笆院墙。

在这里，他见到了今生亲生的母亲。

她并不是都在，只是为了照顾他，特意这几住在这里。

许多时，她也有自己的事，并不是单纯的家庭主。

“妈妈，我有点困惑，请您为我解答。”

他跪坐在木板上，很是郑重。

“清君又是为了阳术来吗？”

纱织蹙眉说着：

“不要沉迷那些好玩的术法里，你应该有更广阔的视野。”

“不，我是为分家的命运，也就是我的前途而来……您有什么可以指点我吗？”

纱织毕竟是成年，倒也确实了解一些。

“现在说这个，其实有点早……但既然你问起来，我就随便说说。”

“首先，绝不可屈于分家主家，你要放眼外面的世界……阳之术虽然神妙，但也仅仅只是天地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