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道，“我也不取笑你，你能做出这个选择，说明你真真正正地抱着杀死我的心态而来，而没有拘泥于一些无谓的尊严格之流的东西。好吧，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这两个的招式都是天下一绝，变化莫测，旗鼓相当，不输给玄真法内的记载。”

俞秀被戳伪装，也不在意礼数了，直接嘲弄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这点谁都能看得出来。”

“那我就说一点其他看不出来的吧。”李照浑不在意地说，“他们此战，已经进到了一种，其他大宗师都达不到的境况。”

“……什么意思？”俞秀一挑眉，“你认为杜师不如二？”

“我没见过你师傅，当然不知道了。”李照说，“但就算你师傅比他们更胜一筹，我也敢放言达不到这种效果，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宗师一战了，而是陷到了一种奇特的争锋之中。我可以说，他们在决定着，这个时代未来武道之中，招数方向的走向。”

俞秀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李照并不在意，继续道，“方希然的招式，是有招之巅峰；王无法的招式，是无招之巅峰。但其实有招无招，都是招式，都有其脉络，有招之招，在临时应变更改之后也能成为无招，无招之招在事后回顾的时候也能成为有招，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在这里的无招有招，并不是指他们的招式，而是指他们的观念，他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方希然面对对手，必然要先找以前用过的、出现的、成熟的一招来应对，王无法面对对手，必然是根据现在的况临时创造一招来应对。但这两招，完全可以是同一个运力法，只是发招时的根据不同罢了。”

“……有招无招都是招式？真正的有招无招之分，不是的招式，而是的脑中观念？”

俞秀一听这话，本来嘲弄的神色慢慢收了回去，只觉得李照的话语虽然闻所未闻，却有其中某种邃的道理，思索起来，沉默半响，忽然道，“请继续说下去！”

他这几个字，是诚心诚意的。

李照道，“以你的境界，应该知道，一定武功水平之上的手，都会预测对方下一招的路数？”

俞秀点，“自是如此。”

这本是世皆知的道理，他不明白李照为什么要说这个。但结合之前的话语，仿佛有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领悟，却领悟得不够清晰。

“这种预测，实际上会有偏差的部分，因为这个过程始终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而是一个心中世界对现实世界的模仿。就好像电脑……啊对不起，我说错了。”

李照忽然摇摇，无视了俞秀不解的目光，继续道，“就好像是……用算盘去计算一样。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王无法和方希然的‘算盘’，到底是什么？”

俞秀猜测道，“他们的‘算盘’，自然是他们的灵魂。”

“灵魂么……或者说思维吧，还没有到灵魂那个程度，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有招’与‘无招’。”

李照纠正了一下，“那么，现在你回顾一下这个过程——王无法预测方希然的下一招，是用‘无招’的思维去预测的；方希然预测王无法的下一招，是用‘有招’的思维去预测的。也就是说，方希然脑子里的王无法根本不是王无法，而是另一个自己，披着王无法的皮，在和自己战，王无法那边也一样——我甚至可以说，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双方各自在用战斗的方式，为自己的武道查漏补缺！”

他这句话出来，虽然轻轻飘飘，但是对俞秀而言，简直无异于一颗炸弹炸在脑子里。

俞秀下意识地一抬，看向擂台中央，两个大宗师形似鬼魅般起落，挥手间气劲四溢，攻守兼备，变化莫测，看不出丝毫疏漏，怎么也不像李照所说的那样。

难道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自己所看到的，不是王无法和方希然的战斗，而是王无法和假扮方希然的王无法、方希然和假扮王无法的方希然之间的两场战斗？

他喃喃道，“……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就是事实，接下来他们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那个没办法模拟对方的时候，那也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这场战斗，不是他们与对方的战斗，而是他们与自己的战斗，到底是有招能包容无招，还是无招能包容有招。”

李照说，“其实所有比武，都会有这样一个况，只是大部分都在这之前就因为自己的原因分出了胜负，有是想到了而做不成，有是能做到而想不到。大宗师对自己的力量掌握达到了顶点，思想和身体是完全高度一致，但是也有其他因素决定着。而此时此刻，王无法和方希然两都是在招数上有所建树的宗师，他们应该都明白了某种时代赋予他们的‘使命’。”

俞秀定定看着这一场战斗，他越看下去，似乎越能够发现李照所说的正确。

甚至，在他的脑子里，这场战斗已经逐渐脱离了外在的形体——什么内力的释放，什么招式的变化，都已经消失了，方希然和王无法两个都已经不存在了。

擂台、观众、李照，也都全部消失了。

世界一片漆黑。

在俞秀的脑子里，出现的只是两个思维的碰撞，一个是有招论，一个是无招论。

而且这种碰撞，根本不是互相碰撞，比拼力量。

而是有招论模拟着无招论，无招论模拟着有招论，一直这么运转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出现错误，运转不了对方的招式。

谁的模拟失败了，谁的招式，也就会出现绽。

外看来的绽，只不过是一种显现出来的结果罢了，真正核心的胜负，早在这之前就被决定了。

俞秀一下子沉浸在了其中，不可自拔。

“你悟到了。”

一个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打了俞秀的沉浸体验，他回过，看到了李照喜悦的面孔。

李照这个平里冷面石一般的，此时满脸笑容，对他拱手道，“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俞秀动了动嘴唇，“你……对你而言，一直都能看到这么邃的东西吗？”

“也并不都是如此，但这样的对决，的确要看到这么才对。”李照指了指一边，“至于表面上的那些东西，由那些看就足够了。”

俞秀知道李照所指的是哪些。

在这一战中，方希然短短时间，已经用了上千招，真真正正是包罗万象，博学多闻。

而且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江湖之中有来的招式。

甚至很多招数，都是很多门派内部秘传的绝招，奇招。

但们只会因他所用的招数而欣喜若狂，不会有任何因为方希然使用自家门派的绝学而愤怒，只会因为方希然惊艳的演绎而受宠若惊。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态。

这就好像，方希然是武道之中的皇帝，他看上了哪一门哪一派的招式，就好像是皇帝看上了哪个臣子的儿，当晚想要娶走，就算只是临时拿来用一晚上，那臣子也都是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怨言呢？

一开始，还有很多统计方希然的武功，但越到后面，就越发现方希然的博学多闻，根本无能及。

周围许许多多的武功通达之，都得相互对照，相互流沟通，才能见到方希然武学之义的全貌——甚至也达不到真正的全貌，只是接近方希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