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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九，罗道死后第三天。

祖师殿内，顾朝阳盘膝端坐在道祖画像前，两侧的长明灯灯火不灭，木架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两个木盒，门开着，风把阳光吹了进来，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光路，有尘埃在光影中飞舞，小虫子一般。

顾朝阳在看书。

那是一卷页面已经发黄的书籍，纸张略脆，要小心翻阅，不然很容易碎，虽然，藏经阁内的经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弟子们从阁内移出，在阳光下晒，管理还算妥当，然而，有些书籍，就像顾朝阳手中这本那样，年岁有些老了，渐归腐朽。

这是一本类似修行基础介绍大全的书。

书里面，记载了一些修行的常识，书里面的内容顾朝阳其实已经全部记住了，但是，他还是在慢慢翻阅，认真地看着，和自己的况暗暗做着对比。

现在，他正翻在有关修行境界介绍的这一章。

法师也是有着境界划分，有点类似原来世界的网络游戏，可以升级。

只是，法师的战斗力和自身境界虽然有着关联，境界高的也许要站一些便宜，但是，这不是重要因素，在这个世界，越级挑战且战而胜之的不胜其数。

这不是街斗殴，你力气大，速度快，各种数据碾压对方，也就能占得上风。

法师之间的斗法非常的诡异，他们利用的是符咒，法器，以及附身的灵。

灵可以被封印，被镇压，被驱逐，然而，能消灭灵的只能是灵。

对此，顾朝阳有着迷惑。

因为，他自己的况和书里的介绍有些对不上。

难道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或者，这本书有着谬误，写书的是个门外汉？

又或者，自己是一个特例？

在书中，法师的境界被分为几种，未门之前也就是天赋者，这一类的天赋者对灵因子的感应非常敏锐，哪怕年龄渐长也不曾消散。

民间所说的阳眼也就是天赋之一。

门的标志，是可以自主运转法决吸纳天地间的灵力透过眉心窍进识海，意念在识海内开辟出了一个空间来容纳，这便是第一阶段，称之为灵海。

当你施法的时候，从天地间搬运灵力速度太慢，灵力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那时候，须得从灵海内直接搬运灵力。

灵海内的灵力若是耗尽，法术也就难以为继。

罗道，杜宪和杨真都是灵海阶段。

只是，罗道的灵海已经快要满溢，杜宪和杨真却只是初始阶段，距离满溢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即便，他们的天赋不高，开辟的空间其实并不大。

法师之间的天赋有着不同。

天赋高的开辟出来的灵海真的是一片海，次之则是湖泊，最差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即便你将这池塘填满了，战斗力也够呛。

这也是法师的境界划分和战斗力关系不大的原因之一。

灵海之后则是驱物。

到了这一步，灵海内灵力满溢，透过眉心窍能够溢出体外，法师单凭意志便可驱使这灵力直接影响物质世界，铁镜司的青蚨姑娘便达到了这个层次。

这一阶段，法师可以将灵力蕴藏在本命法器内，相当于多出了一个灵海。

青蚨的本命法器就是那把青蚨剑。

顾朝阳的状况却与书中记载不同。

他只修行了一两天，正常况下，哪怕是天赋惊，最多也不过是能感应到天地间的灵因子，要想打开眉心窍，将灵力引识海，根本不可能。

然而，他轻而易举便能做到，就像眉心窍本就是开着的。

起初，他以为是识海内青莲的原因。

如今，他觉得还有另外的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身体的眉心窍原本就是开着的，这个被大家伙叫做狗剩的傻子有可能就是一个法师，只是，因为意外失去了一部分魂魄，成为了傻子。

这个可能存在，并且，几率颇高。

不过，又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顾朝阳感受不到自己的灵海在哪里。

他能轻而易举地感应到天地间的灵因子，也非常容易就能撼动那些星光一般弥漫的灵力，将其吸纳体，也能轻松自如地驱使这些灵力，意念所致，行云流水。

然而，他没有灵海。

当他施展非战斗所用的法决，例如甘露决这样的法术，可以自由地驱动体外的灵力为自己所用，但是，停下法决之后，继续吸纳灵力，那些灵力虽然透过眉心窍进识海，却没有一个空间存储，而是全都被青莲所吸收，不管多少都能够吸收，只要他的心神和身体能够支持得住。

就像青莲自身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

莫非，真是如此？

这样的话，自己要怎样才能踏驱物境界呢？

一时间，顾朝阳没有答案。

驱物之后，方才有着元胎，元胎之后是出游……

后面的境界，这本书没有介绍，写书只是有着一句感叹，长生渺渺不可期！

顾朝阳快速翻阅着，这一章很快就翻了过去，来到了新的篇章，在这个页面，有着一句让他存疑的话，那就是灵不可灭！

那些被青莲吞噬的算什么？

它们并非真正的灵？

书中又说，只有灵才能对付灵。

难道，识海内的青莲是一个强大的灵。

放下书，顾朝阳伸了个懒腰，叹了叹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初来乍到，接触修行也就几功夫，凭借灵槐观藏经阁这几本书，也就能彻底了解修行，了解整个修行界，未免太过儿戏。

慢慢来吧……

念一动，心有所感。

顾朝阳站起身，走出祖师殿。

当他站在门外的檐廊上的时候，一个踏了祖师殿外的小院。

其实，顾朝阳并未听见脚步声，也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息，哪怕是修行者，他的五感其实也没有得到什么增强，依旧是普通的范畴。

但是，他的第六感变得非常的强烈和敏感。

就在几个呼吸前，他觉得有来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总之，滋生了这样的念，然后，当他走出来，真有来了。

秋风未起蝉先觉？

出现在院子里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他脸上堆着肥，油光满面，胖乎乎的，一笑起来眼睛也就消失不见，看上去畜无害。

此时，他正向着顾朝阳笑着。

商？

大户家的管事？

长袖善舞的说客？

顾朝阳表默然，猜着他的身份。

“顾道长，打扰了……”

还在十几步远，中年也就躬身为礼。

“你是？”

顾朝阳稽首回礼。

“小的姓张，单名一个伟，籍贯澜溪镇张家庄……道长，你知道澜溪镇吧？在青木镇西南方向七十余里，西邻智圣山，镇中特产澜溪茶，在北地也算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