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狱友讨论的其实是一个,自类文明诞生以来便从未被停止讨论的永恒话题:
中午吃什么?
而他们讨论得这么兴奋的原因也只是:
今天中午的伙食除了平的炒面面包,还额外加了一根火腿
肠。
就是这么一根火腿肠,便引得这些犯罪巨擘们两眼放光、
水直流。
仿佛这就是他们监狱生活的唯一光亮。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监狱的生活本来一眼就能望得到:
八点上工,中午一小时午休,晚上五点下工。
一小时放风时间,六点吃完晚饭,七点到九点可以在囚室里看书、看监狱许可播放的电视节目。
再然后监狱准点熄灯,明天早上六点起床,八点上工,下午五点下工、放风、晚饭...
每一天都是这样,一成不变。
只有监狱偶尔提供的那么一点加餐,那一根火腿肠,才是他们唯一可以期待的新鲜事物。
琴酒啊琴酒...
“这就是你现在的生活么。”
琴酒突然紧紧地攥住了拳。
这样的生活,也算是活着么?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辈子坐在这缝纫机前面,缝那些印着可笑猫猫的儿童书包吗?
是的,这就是琴酒现在的工作——
制作三丽鸥委托的hellokitty儿童书包。
他这些天经受过的色猫猫
,比他这辈子见过的
都多。
现在那些戴着幼稚蝴蝶结的卡通猫猫就堆放在他面前,一个个的都瞪圆了眼睛,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什么。
“该死!”
琴酒的拳越攥越紧。
终于,他缓缓从桌上拾起一把剪刀。
剪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剪刀,但对琴酒来说却是一件见血封喉的杀利器。
可琴酒这把剪刀对准的,却不是什么狱警。
而是他自己。
琴酒根本没想越狱。
他只想结束这一切。
“是时候了。”
琴酒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组织垮了。
他为之宣誓忠诚的boss死了。
他信任的同僚和部下全都叛变了。
那他又何必再苟延残喘地活着?
是时候了...
这该死的hellokitty...
下辈子见吧!
琴酒双手微微颤抖。
刀锋缓缓向脖颈移动。
而就在这时,厂房那却传来一阵骚动:
“哈哈哈哈...你这疯子!”
“还敢不听话?”
“让你把中午的火腿肠上供给我们,这么简单的事,难道都没听明白吗?!”
随之传来的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杂音。
“哈,还敢还手?”
“该死...这胖子还挺能打的。”
“八格牙路,大家一起上!”
因为这座监狱的犯都不太好惹,所以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导致场面失控,一般的气压霸凌、打架斗殴,狱警都不会主动介
。
于是骚动很快演变成斗殴。
又是一阵扰清净的噪音。
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哼。
“嗯?”琴酒微微一愣。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手里的剪刀也缓缓放下。
终于,他起身向那边走去。
“大哥,你也来了!”
琴酒一来,就有小弟向他热打起招呼:
“你也去看热闹?”
琴酒冷着脸没有回答。
但那小弟还在那叽叽喳喳:
“据说我们监狱昨天刚转来一个疯子,今天是第一次参加上工。”
“这家伙的脑子好像有些不正常——”
“见到就只会喊‘大哥我是冤枉的’、‘大哥我没背叛组织’、‘大哥你相信我’....”
“哈哈哈哈,笑死了。”
大家都在捧腹大笑。
嘲笑弱者,也是他们在监狱中为数不多的消遣:
“都进监狱了,还在念叨什么大哥。”
“恐怕他大哥早死了吧?”
琴酒:“.......”
一阵可怕的沉默。
琴酒没有搭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那个被围殴的胖子。
终于,只见他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我就是他大哥。”
“哈哈哈哈哈....老大你真会开玩笑。”
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得稀稀拉拉。
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没再敢说话。
大家都在瑟瑟发抖。
“大、大哥...”
“我错了!”
刚刚那些出声嘲笑的,出手围殴的
,全都自觉地表演起土下座。
但琴酒却懒得理他们。
他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发疯的胖子”。
这胖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囚服,但却胡子拉碴得没有收拾,发也
糟糟得像个
窝。
黑眼圈重得可以cos熊猫,瞳孔上也满是血丝透出的猩红。
这形象一看就像疯子,也一看就很好欺负。
难怪大家会对这位新特别照顾。
“以后离他远点。”
“这是我的。”
琴酒冷冷地环顾四周。
周围的囚犯们慌忙点称是,又很会读空气地仓皇逃跑。
这些碍事的苍蝇自动退散,现场就只剩下了他们两。
“跟我来吧。”
琴酒从地上缓缓扶起那个被围殴惨了的胖子,带他回到自己的工位。
胖子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一会儿。
他那双浑浑噩噩的眼睛,才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你、你是....”
胖子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紧紧攥住了琴酒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琴酒大哥!”
“我,我是伏特加啊!”
“我知道。”
琴酒的面庞仍旧冷峻,但目光却罕见地多了一丝柔和:
“伏特加,好久不见。”
“大哥!!”
“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伏特加更加没出息地抹起眼泪,还在那里连声哭诉: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组织,真的没有背叛大哥你啊!”
“是波本、基尔、尔兰、库拉索...他们全都是一伙的!!”
“这我也知道了。”
“只不过...知道得有些晚了。”
琴酒展现着自己身上的同款囚服,如此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