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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扎鱼

陶夫子急急的离了陶居,直奔东门而去。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在东门有高楼,高楼上,有宋玉楼的宅子。

宋玉楼虽粗狂,但是下棋,于是会下棋的陶夫子总会被捉来下棋。

而今天,还没等着宋玉楼派去捉,陶夫子自己就找上门来了。两进了院子,里面竟然别有天地,一棵古树盘根错节,郁郁葱葱的立在院中。

树下放着一方桌案,上面茶水糕点一应俱全。而最重要的,是棋。

宋玉楼用的棋是玉石雕而成,颗颗圆润饱满,摸上去却温暖,很有一番风雅。宋玉楼执白,放下一颗翠绿色的棋。

然后惬意的砸砸嘴,陶夫子执黑,也接着放下一颗翠绿色的棋子。是的,不管黑白,都是翠绿色的棋子。一刀一剑,飞沙走石,都在两的心

下了许多年,却从未记错对方的棋子。

下着下着,宋玉楼的脸上就冷峻了些,开道:“老东西,你今天有点得理不饶的意思啊?”

陶夫子瞥了他一眼:“今天,我的学生来问我,天地之间是不是有让好尸荒野的道理。”

宋玉楼眼角微微一抽:“发什么神经。今不谈事,只下棋。”

陶夫子叹了一气,继续落子。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宋玉楼的大龙被斩,一败涂地。

宋玉楼推了推棋盘,玉石做成的棋子散落一地:“某不下了。你这是欺负。”

“你还没发现吗?不是我的棋势变了,是格局变了。”陶夫子说。

“天下大势,自成格局。格局太小,也是因为可用的棋子太小了,经不起推敲。”

宋玉楼无奈的趟倒在树椅上:“独木桥和阳关道,各自有各自的路,你和我,不应该只看这个。”

宋玉楼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问到:“老东西,你是要走?”

陶夫子笑了两声:“我不走。但是会离开。”

宋玉楼心中隐约传来不好的预感,他定定神:“你...”

陶夫子挥挥手:“老了!就不中用了。我儒门一派到我手上,就没留下个传。不过,今天我有了半个弟子。”

“为何是半个?”

“因为我也只是个半调子夫子啊.....”陶夫子笑起来。

“你是想死?”宋玉楼双目猛然一怔,如同出笼猛虎一样,气势骇

“什么死不死的....”陶夫子说:

“这么些年,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孩子不知道。白安也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也知道,可是不能说。憋屈啊...玉楼,我这心里,就像是长了根刺,初时还不觉得,可今天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要成魔,那根刺把我整个都给扎穿了。”

陶夫子直了直腰,老了,似乎多坐一会儿,就再也站不起来。

“玉楼,你说咱们去为难这么一个孩子,真的有必要吗?”

“...这怪不得我们。只能怪他命不好。”宋玉楼脸色也颇为不自然。

“命,命!说来说去,你和我都信了大半辈子,可你说,算来算去的,有甚么用来哉?我儒家一脉,反省自身,就怕行差踏错,可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这孩子,我想保。”陶夫子坚定的开了

“你...唉...”宋玉楼默然的看着发花白的陶夫子,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却难以开

“我走啰,后面的棋盘,给你收拾了!”陶夫子摆摆手,一身白袍翻飞,飘然如仙

...

白不易此时,又在山溪中抓鱼。

澄心就在旁边遥遥看着,不是不想帮忙,是白不易说自己抓起来的鱼更加美味。

澄心当然依得他。其实白不易哪里是想抓鱼,他心中烦闷。

见夫子,无意间隐忍着的绪突然的发了出来,他是想寻个由好理清楚自己的想法。

陶夫子赠送的那一方印章颇为沉重,白不易小心的把它收在贴身缝上的内包中。一挺胸膛,印章就膈得自己的心膛生生的痛。

白不易也不去管,只是赌气似的用杆子去扎鱼,越急越扎不中。

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白不易还是没扎到一条鱼。

这不是平常的白不易,起码从前的白不易再如何慢,一个时辰三条鱼是有的,这算是白不易至小练就而成的本领。

澄心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正要开,忽然目光一冷,然后抬起小脚,将一颗石子踢飞出去。

水面上噗呲一声,一条鲜红色的鲤鱼被直接打翻在水面上。

白不易一愣,然后过去捉了鱼,发现这鲤鱼身上的鳞片全身鲜红,像是天边那一朵红色的火烧云,翻卷着覆盖住鱼身,这鲤鱼被澄心一击,竟然还没死。

只是被打瞎了一只眼睛,晕了过去。

白不易抱着红色的鲤鱼,走上来问:“你怎的还是出手了?”

“看你抓不着鱼,心里烦,就打了。”

“你...”白不易忽然想起今和夫子在内堂谈论的天地之间的道理的问题,澄心只是因为心里烦闷,就打瞎了鱼的眼睛。

而自己因为心中不忿,又要用杆子扎死了鱼,还得剥鳞吃。这道理不都是一样的?那我说澄心不对,是不是很没有道理?

白不易楞了半天,澄心见他不说话,小心的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你心中烦闷。我就烦闷。你静心澄意,我就心思透明。懂吗?”

白不易不懂,但到底还是点点。两个孩子就这样挽着,像是各有心事的回到宅中。

白不易开始如同往常一样生火,架柴,煮鱼。澄心依旧如昨一样,坐在床沿,甩动着她一双雪白的小腿。

了。两各自睡。一皎月偷偷露脸,内宅开始侵染上一层银光。

澄心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她立在白不易的床边,看着这个在睡梦中还皱着眉的少年。

少年俊逸,澄心伸手,用小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白不易的发。白不易感觉有些痒,歪歪嘴,却没有醒来。澄心又笑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出来。

然后她开始在内宅里找东西,最后发现了那把弯镰。

她用那把弯镰割了手指,用自己鲜血在白不易的榻边四周写写画画。

忙到半夜。她也有些累了,但是目光甚是坚定。

她摇晃身体,四周的鲜血写成的图案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而妖异。她嘴里开始小声的念咒。那些图案渐渐开始发亮。

像是蔓延的藤蔓,爬满了整个内宅,然后一路延伸到白不易的身体上去。

“为凤皇作鹑笼兮,虽翕翅其不容。

灵皇其不寤知兮,焉陈词而效忠。

俗嫉妒而蔽贤兮,孰知余之从容?

愿舒志而抽冯兮,庸讵知其吉凶?....”

清丽的歌声越来越小,却依然动心魄,如同树上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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