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念想。

“那阿娘喜欢吗？”

“江山一夜，琼瑶万顷。”阿娘应得恳切，眉目间尽显慈，“自然是喜欢的。”

岳无蘅骤然失笑，只觉得荒唐极了，她心底清楚万分，阿娘断断不可能如此而言，眼前的景象不过是虚妄罢了。

不曾拥有过的真实，一场虚妄怎会误得了眼，得了心。

“可阿娘不喜欢我，不是吗？”她第一次开问出这句话，承认自己不被亲娘喜欢是一种残忍，像刀子般无时无刻不在剜心，痛不欲生。

越是清楚，越是痛苦，怪不得有的宁愿选择沉湎虚假，也不想直面现实。

阿娘一直在两者间横跳，心中的悲望如同烈火般烧尽理智。病膏肓之际，阿娘声声凄切，后悔成为商户妾室，以及生下她。

守在床边的阿爹没有言语，转身掩面而泣。

岳无蘅至今记得那句好生安葬了，看着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院门，没有回没有停留，曾经的喜欢戛然而止，也没有延续到她身上。

她就这般被阿爹遗忘在四四方方的天地中，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旁中不敢提及的避讳。

岳无蘅垂眼，死死压住眶中温热。

满屋缟素转瞬即逝，变换作冰天雪地。

少绝望地躺在地上，寒冷和饥饿吞噬着她的意识，她很快就要到地府找阿娘去了。真是可怜，怎么会有明知不被亲娘喜欢，可临死之际还是想念着那的好。

手把手教写字，不厌其烦地喂饭，相拥而眠诉说当年旧事……

还有好多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被放大成无限温暖充斥着内心。反正就要死了，这般欺骗自己也没事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狂风大作，景象生变。

“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让随侯玉落在恶手上。”岳知梦不假思索道，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族逃亡的身影消失天际。

而他独身一，牵引众多杀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

各种法术绚烂，埋葬一批又一批的杀手。他知道修仙界中有一帮为卖命的散修，完不成任务誓不罢休，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丹药消耗很快，经年积累的法宝只剩一二，可他不敢通知师门，不敢求助好友。

年少向往广阔的天地，他不顾家族传承万年的训诫，执意要离开，学得法术千百，名声显扬于世，直到族传来求救信他才惊觉自己的身份。

“不能让世知道随侯玉的存在。”

他逃至凡尘界，暂时得以摆脱追杀，可身体的衰败告诉他死亡将近。

土地庙中，他们的相遇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一个不想死，一个不能死。

岳知梦本可以夺舍的，但就像他本可以不理家族求救那样，偏偏选了最难走的路。

“苍天有眼，不亡我岳家活路。”

他把随侯玉连同一身本事传承，给了初见的凡，慨然赴死。

天不亡岳家活路，他斩断了自己的生路。

少捂住心的样子映在眼中，岳无蘅手指微颤，感受着胸温暖的跳动，似有所悟，却又似有若无。

“什么都没有。”她怔怔地道。

话刚落，眼前景象再度变换，四周寂静无声，群屹立不动，如同座座雕塑，只是面目各异，或神恍惚，或痛苦挣扎，或甘于沉溺。

岳无蘅顿时明白了，这问心路乃为幻境，专勾起内心处所想。

她抬步往前走，越过群，行至莹白长梯时，身后传来窸窣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