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年轻时绰号“杀鬼”的老，感觉自己的胸膛起伏得像是一个风箱。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出了凌厉的两刀之后他觉得手臂微颤，心脏在胸腔搏动得像是要跳出来。

但他的身体里充满了重新滚烫起来的血。他再次体验到那种放纵的、毁灭的快意。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豪雨中斩落的时候。冲天的热血洒在脸上，就像眼下一样。血令皮肤紧绷，微甜的腥气让他警醒。

还会想起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孤家寡的他是怎样看大郎一点点长大、娶妻、生子、独当一面。他是一个残废是家仆，但他觉得大郎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感觉自己被掏空。但空虚很快被另一种东西填满……被某些感压抑的戾气与残如暗藏的火山一样涌而出。

杀鬼孟噩站直了、闭上眼睛。从胸膛里发出沉闷悠长的喘息声。一刻钟之后他猛地睁眼，闷哼。周身的骨节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挺直了后背的老仿佛在一瞬间长高了几尺。被他催至巅峰的“七杀刀”在疯狂燃烧他的生命——这部他年轻时偶然得来的、令他闯下名的霸道功法此刻成了致命的毒、亦是燃烧的火。

他缓缓出气。

白雾如利箭长龙，刺夜空。

三息之后，老轻易地提起那柄十三斤的厚背大环刀，向西院走去。走出几步远，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丫鬟。

小丫鬟本是看着乔嘉欣的。但乔嘉欣这晚竟然不吵也不闹，两就困乏了，又饿。于是她便往厨房走，去弄点吃的。

但在黑暗中听见哗啦啦的声响，又隐约看见被月光映亮的老雪白的须发。困乏疲倦的小丫鬟在心里哼了一声，一边匆匆走，一边低声道：“老东西，大半夜吓了姑一跳。”

再走三步终于看得清那老了。看到老脸上的血。

小丫鬟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了一会儿，要叫出声。

但老已经走到她身边，未停步，也未看她。

只是将手一扬。刀起，落。继续向前行去。

血腥气弥漫在春夜微风里，同酒香香脂香混在一处。孟噩走到西院的门前，推开了门。言****和笑声又冲击过来，但现在已经打不倒他。

他怀着迫切的欲望、跛着脚向亭中走。夜风起。亭中烛火飘忽不定。刀尖落地，金属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三个终于转过。

最迟钝的也察觉了老的不同寻常之处。乔王氏在这一瞬间终于回想起乔段洪曾经无意间提起过的话。

“……孟爷这几年是越见老了。年轻的时候，可不是好脾气。”

“……叫杀鬼啊。你别看孟爷现在这个样子……走投无路来了镖局里……”

“……没见过他动手吧？可是一把好手。”

当下心里就莫名惊惧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血，抬起手指他，难以置信地惊叫：“杀……杀了啊？你杀了啊？”

“是啊。老夫……杀了呀。”须发皆白的老用这样怪异的语调和嘶哑声音说。

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说话的。

“还杀得不够多。”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得很慢，但不是为了故意营造什么压迫感，或者玩弄猫鼠游戏。而是因为“七杀刀”的霸道功力，快要将他的生命力透支了。

“刚才大郎走了。你们两个，要去陪他。”他终于踏上台阶，看清了三个惊恐的脸。

乔佳明眨了好一会儿因为醉酒而惺忪的眼，才意识到手提大刀的老距离自己只有三步。他吓得一哆嗦，触电般地推开了乔刘氏，便慌慌脑地想要逃。

“你走得了！”老低喝了一声，挥刀斩过去。刀身空，刀背上的铁环哗啦啦地响成一片。

刀刃先斩下了挡在两之间的白色纱幔，再掠过乔刘氏的手臂，拉开一长道子。随后……去势忽地一慢。像一条游龙忽然失掉了通，沉重地折了下去，砍在石桌上。

杯盘碗盏碎裂的声音和三个惊慌奔逃的声音混在一处。乔刘氏叫得大声，乔佳明叫得更大声。但三个嚎叫了一阵子之后忽然意识到……老没声儿了。

并且听见沉重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地的声音。

再惊魂未定地回看，发现老已经倒在地上。额先磕到桌沿，再磕到石凳，而后落地。中出的血和额溢出的血将须发染红，看着竟像是死去了。

乔佳明愣了好一会，才推开哭着嚷自己要死去的乔刘氏，拿脚尖踹了踹孟噩。见他没有反应、不像使诈，才走过去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

然后一缩手，咬牙切齿道：“这老杀才！竟然还没死！反了他了！杀！”

他说着，就借着酒劲儿去够地上的大刀。但毕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饮多了酒，加上这刀又重。一拿，竟然没拿起来。

就听见乔王氏扶着凉亭红木柱，颤声说：“罢了罢了，先留他一条命吧。绑了送去府尹那里。大郎死了……孟噩，正好。家仆里通外匪，反正他年轻的时候，听说也是个贼盗。李府尹……他不正说要寻个由么？这不就来了。”

“老仆里通外匪？啊？”乔佳明瞪圆眼，“谁会信这种事啊？”

“就因为难相信，才觉得是真的。蠢。”乔王氏沉着脸，看看乔佳明，又看看哭哭啼啼的乔刘氏，“况且这老东西……平里和谁亲近？你忘啦？”

“啊？”乔佳明眨了眨眼。

“唉。”乔王氏叹了气，“那刘老道啊。两个平里不是常会一起饮酒？你不是想要后街那龙王庙？李府尹前里不是说，没个由好动手？这便有了呀！”

乔佳明这时候才一拍掌，浑然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又在酒的作用下得意起来。先得意了一会儿，又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正想呢。哼，原本我也没想要为难那老。可谁叫那小子——嗯？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管他叫什么。嘉欣妹子我还没碰一根手指呢，他倒是，嗯？那天还打我？看他那油面的样子就不是好货色。刘老道的徒弟？嘿，我可知道那些腌臜事！什么道童？童子？可不就是给玩儿的？那些说修仙的，哼，哪个不弄几个，细皮的小兔子？叫什么来着，叫……嗯……后、后……”

乔王氏微微皱眉，似乎并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话：“你后到了堂上，可不能说这种事。管住你自己的嘴。这次也是李府尹缺了银钱，才看得上那龙王庙。在平里，他一个府尹，一年就几千两银的进项，哪会为了一间宅子惹这腥臊。”

“你该说的不是什么童子，而是说，咱们乔家镖局上上下下的都没了，他跟镖的一老道，和一个少年却毫发无伤。而后回来了，和那老道好的家仆却先杀了家主，又要杀主母。教府尹大细细审问了，才好得知原是那刘老道和孟噩见财起意，里通外匪。你都记好了，莫要到时候又一问三不知！”

乔佳明不耐烦地摆摆手：“嘿，道家，总是想得多。那刘老道、那小子，都不过是寻常百姓。府尹要想办案，寻个由拿了，打上五十杀威，铁打的汉子也招了——啰嗦那么多作甚……”

……

这样多的事，发生在一街之隔的宅子里，李云心却是七天之后才知道的。

刘老道第二醒来，昏昏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