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灭。”他对孟噩说，“可惜你是我一个老朋友的老朋友。我把你掉了，他要闹绪。所以你不能死。”

又转看应决然：“第一次在乔家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有趣，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有趣。看你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贵公子——风来雨去还能有趣，你就是个真的妙。也不舍得杀你。”

两个江湖武小心翼翼地松了气，但心可没放下。

江湖上言笑晏晏地说着俏皮话儿转脸就将大卸八块的太多了——而且不论他们晓得还是不晓得，他们面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也的确于此道。

于是仍旧只盯着李云心的眼。但又不能直视——那样子会被认为是挑衅。只好盯着他的喉咙看。

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皮肤光洁得令发指——甚至不像类有毛孔和皮肤的纹理。就只是一层光洁紧绷的皮。

——果然是……妖魔啊。于是赶紧避开，只去看他的衣服。

李云心想了一会儿，叹气：“说说看。你们跟了那两个傻瓜几天，肯定见了刘公赞对不对。别看他变得年轻了不大敢认，你一定是见过他年轻的时候的。老孟——你知道他在龙教，嘛还要来龙教搞事？”

孟噩一直很沉默。但当李云心与他提起刘老道的时候，他的脸色终于变得生动起来。他看了看应决然。

后者皱着眉点了点。又赶紧去瞥了李云心一眼。

孟噩便开，声音很嘶哑：“呃，这个……实则是……唉。倒是知道我那老朋友在……在贵教。但是想着、想着、想着……”

李云心和蔼又善良地笑了笑：“思想上不要有包袱嘛，大胆地说。在我面前可没有因言获罪这回事。”

孟噩看看他的脸色，像是下定决心：“嗨。实不相瞒，本是想弄散了龙教、再将我那老朋友诓走，诓到山上去——我们堡子里的确缺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李云心一拍手：“哟，还留了后路哪。哪个堡子？要什么军师？好，这事儿你来说。”

他就指了指应决然。

在两个江湖武者看来，李云心、他身后那些不说话、只用令发毛的眼盯着自己俩瞧的“”、刚才的两个修士，以及那出现了又走的，其实统统是一类——

仙妖魔。

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争斗、孰强孰弱，然而在他们看来都是强到吓，远无法理解的存在。

可那两个道士只随随便便问他些话，并不真的感兴趣。而眼前这个……

应决然行走江湖这样久，知道他似乎是真的感兴趣。

一旦知道了这一点，忽然不那么怕了。倒很像是恐惧到了极点、绷断心中的某一根弦儿，非但不怕了而且觉得——

或许他可以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对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所在的世界太玄妙、太异。而自己只要获得许可、伸手随便在那个世界一抓，便或许可以得到令这个世界的眼红的东西！

于是他看着李云心的色，沉声道：“不瞒仙长。他所说的‘堡子’，是指‘黑寨堡’。黑寨堡在出云山。出云山在渭城向东三百里，同野原山之间隔了——”

“说重点。”李云心打断他的话，“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呢。主要说说你们这个黑寨堡是个什么质的组织？有没有倾向？”

“仙长是说……唔……我们黑寨堡主要做什么的？”应决然试探着问。

李云心拿折扇一拍掌心，回对五个妖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瞧瞧、瞧瞧。我就喜欢能听得懂我说话的——跟你们说话多费劲？好好学着点。”

得了他的嘉许，应决然微松一气：“我们黑寨堡。实则主要是……唔……仙长不食间烟火，可能不是很了解民间疾苦。但眼下这个大庆，哼，已经要完了。”

“。我喜欢这个调调。”李云心赞叹一声，“这么说你们黑寨堡是一个打算搞煽颠的黑社会质组织。而且规模还挺大——眼下已经开始考虑事组织的问题了。那么，是打算把刘公赞弄上山、真的轰轰烈烈地一番？打算掉庆帝自己做皇帝？”

应决然有些发愣。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啊……这个、这个、仙长……我们黑寨堡只是打算替天行道。您晓得眼下……”

“现在山上有多少了？”李云心并不理他。

“……两百了。”

“。你搞了多久？两百个亡命徒？还是有老有少？”

“可战之两百——老弱孺千……已经……唔，从应某谋划此事开始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了。”

李云心站起身、后退两步，长出了一气。

目不转睛地盯着应决然看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惊叹道：“你他吗是个才啊！在距离渭城三百里这种大庆腹地、忍一忍还不至于饿死的地方——搞了千多个要造反了？！”

应决然忙摆手：“不不不，仙长，在下只是替天——”

“你来跟我吧。在那种地方没前途的。”李云心在原地踱了两步，“出云山，这名字我听说过。鸟不拉屎的地方，因为石多地势险所以没什么——所以你在那里搞了个山寨、小打小闹，一时间也没管你。”

“但是你要造反的话，那种地方成不了根据地。我估计你们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李云心看着他，“就这么定了——我放你俩回去。你俩回去就做一做动员，带来渭城里。不用心来了渭城怎么办。三百里，你们分批走，真到了我这儿没一个月下不来。那时候渭城里我说了算。”

应决然与孟噩目瞪呆，但又实在不上话。

等李云心说完了，应决然才又道：“仙长，在下真的只是替——”

“替天行道你妹啊？”李云心似乎生气了。一瞪眼，一下一下地指着他，“年轻、肤浅、幼稚！你说大庆药丸？我问你，哪儿看出来药丸的？是不是觉得失土的农民变多了、城里的商业也不景气了？”

“这个要你说——那乔家要不是穷疯了哪用得着家主都出门押镖——把全部家当赌在那一趟镖上。”

“渭城里那些小镖局也被设计了。但是起因是什么？因为他们自己想要往离国走镖啊？因为国内小镖局的业务做不下去了。”

“我在渭城里呆了这么久都晓得——但是就只有你那么点朴素的封建时代商业思想才觉得药丸。李老师现在告诉你——那叫兼并！”

“土地兼并，商业兼并，资源集中到权贵阶级手中，民间资本萎缩再萎缩——这是药丸，但不是你能活着看得到的。兼并完成了权贵集团至少给大庆续上五十年的命，而这个兼并的过程还要再五十年！”

“所以我告诉你，你要天天琢磨着大庆药丸大庆药丸啊、等完蛋了流民遍地那时候才揭竿而起——你就盼上一百年吧。”

“不过你如果连这么一点长远的、错误的判断都没有，真就只是觉得一些过不下去了、聚集起来，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儿——应决然同志，你要记住一点。”

“作为个体，或者是有礼义廉耻、知道感恩的。可是一旦成了一个群体，就完全没有什么廉耻、道德可言。将会变成的利益动物——群体无限放大他们的本。”

“群体组成的国家，想要土地就打架。打不赢就坐下来谈。打输了就求饶装孙子，一旦有利益可言哪怕几十年前家冲进你家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