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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宁为雨里燕,不做笼中雀

(上青云榜了,今如约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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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的马车自北往南,到了汴河,又折向东,过了御街和大相国寺后,沈馥之瞧着街上熙熙攘攘越发热闹的景象,向姚欢道:“欢姐儿,目下已到申时,姨母想去一趟饭铺,看看今生意如何。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但曾家四郎送你一回去,终究……”

姚欢了然,脆地答道:“姨母,我不过指了皮,哪里就是大伤来。况且方才那魏夫劝了那么多吃的,俺正想跟着姨母去铺子里瞧瞧,也好消消食。”

沈馥之颔首,拂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

伴着车驾按辔而行的曾纬,眼角余光瞥到沈家姨母的举动,即刻掣着缰绳、扭问道:“姨母可有什么要吩咐车夫?”

“这曾四郎真是个谦谦君子,论来与俺是同一辈,不过岁数小些而已,不想行事作派这般稳重得体。”

沈馥之心里默赞,和声细语地开道:“曾四叔,吾二就在前春明坊门下车吧,俺和欢姐儿,还要去饭铺。”

曾纬“哦”了一声,纵马快走几步,与赶车的家丁待了,又回身来到车厢边,语气闲闲地拉着家常:“姨母的铺子,做的何种美味?”

沈馥之面有得色:“炙猪肠,卤猪心,腰子汤饼,芥辣芫荽拌小肚,菘菜丝儿猪脑羹,样样价廉又物美。不是与四叔吹牛,东水门这方圆五六里的脚店饭铺小酒肆,论做猪下水的本事,都及不得我沈二娘七八分。”

曾纬眸中笑意一掠而过。

他觉得这位沈姨母当真算个一是一、二是二的耿直子,午间因了甥遇险,如母豹子般凶悍,此刻言语往来,又露出商肆中常见的豪爽夸的作派。不过,前后两种姿态,都不讨嫌,是个不矫作的

曾纬的目光又悄悄移动,转向沈馥之身边的姚欢。

这位姚家独的名字,半月前就令曾府上下震动不已。

曾纬记得,那,自己特意早起,去国子监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匆匆赶回府中,准备吃侄儿曾恪的喜酒。结果,还没来得及去换身衣裳,面色仓惶的家仆就来报,新娘子当街自尽,虽没死成,但此事却教西路军老将章捷掺和了进来。

刹那间,阖府上下作一团。看到急怒攻心的大哥曾纬和惺惺作态的大嫂王氏,紧接着又见父亲曾布和母亲魏夫冷着脸从后屋走到前厅来过问,曾纬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腾起阵阵快意。

侄儿曾恪自小与他这个小叔叔一道玩耍,曾恪养了男伶的事,曾纬从一开始就晓得。

他锁住了自己的嘴是出自衷心,因为侄儿在事上,比他这一辈大胆、热忱、不顾一切。他甚至从曾恪的所作所为获得了鼓励,敢于对父亲曾布试图许给他的一段利益婚姻说不,理由是自己先考中进士,再由父亲在同僚家的郎君中选择儿媳,会更为妥当。

曾纬在幼年时看过母亲魏夫独自坐在院中的梨树下垂泪,在少年时偶然听到大嫂王氏歇斯底里地对荣嫲嫲哭诉所受的神折磨,又在弱冠之年亲历了侄儿曾恪彻底而炽热的叛逆,最终,他见识到了一外来的陌生力量,如突临的骤雨般,击穿了这个家族的权威,使曾府一桩虚伪的喜事,成为全城一件实在的笑柄。

于是,曾纬对那位主导这力量的姚娘子充满好奇。今去母亲魏夫院中请安后,他不知怎地就走到大哥东院的墙下,方能差阳错地救了姚欢一命。

及至看到姚娘子本尊,曾纬却无法将她与一个决绝硬朗的形象联系起来,第一眼看到她瑟缩在井沿边的模样,还有些狼狈,仿佛一只被虐待过的小猧子。

可是她甫一脱险,又在劝架上表现出的冷静,也教曾纬瞧在眼里,记于心中。

车夫“吁”地一声呵斥,将曾纬从神思漫游中拉了回来。

春明坊赫然眼前,沈、姚二下了马车,与曾纬告辞。

曾纬蓦地想起一事,转念又觉得拿出来细问姚欢,实在不妥,还是自己慢慢探查吧。

此际刚了申时,内城宋门这一段的汴河两岸,热闹劲儿又与上半有所不同。

晌午前后,这里的喧哗扰攘中总是透着一种关乎公务的紧张与混

巡街武卒们装腔作势地抖起威风,挑拣那些不过是不幸路过的游民乞丐呵斥几句,詈骂几声,好向开封市民显示,自己并没有白吃一份皇粮。

税监里的大小吏员,抱着簿子,在监房到河边的路上往返,紧迫得仿佛大雨将至前急于搬家的蚂蚁。

又有另一些也不知道归哪个司管的军士,毫无章法地指挥纤夫们拖拉漕船,或者焦烂额地清点、接物资。

在这样的气氛中,无论岸上的民众,还是河里的客船,都有些小心翼翼,以免突然触到了公家儿们某一处怒点。

然而,到了申初,形就完全变了。

吃皇粮的大小物们在太平盛世里的例行公事,已经行至尾声,该是踩着点儿下班的时候了。一个王朝的首都的行政功能,就渐渐淡了去,而逐步被另一种休闲娱乐的嘉年华意味所笼罩。

无论官、吏、民、们好像都遵循着这个世界点化给他们的规则,主动地舍弃了身上与心上的铠甲,轻轻松松地投到物质享受中去。

伎巧则惊耳目,繁华则长神。

这种休闲娱乐模式开启后,首当其冲的活动就是——吃!

沈馥之领着外甥,穿过密布着茶坊酒肆、并间杂着几处柳陌花衢的春明坊。

来到汴河边,眼前更是豁然开朗,争奇斗艳般拿出自家招牌菜招徕客官的食肆饭铺不说,另有挑着担儿的小贩,灵活地穿梭于群间,叫卖炊饼饽托、蜜饯果子、叉在签子上的各色脯等。

姚欢早间不过在马车上凑合着一赏汴梁街景,现下身临其境融其中,感受自然越发生动鲜明。

她忍不住赞叹:“便是卖个小饼馃子的,都穿得这样齐整呀。”

沈馥之道:“欢儿怎么好像次来汴京的外乡。开封城是何等地界,在此地做买卖的,不论大店小铺,也不论坐贾还是行商,你若要别个掏钱捧你的场,自是不但做出的东西要对得起价,言谈举止也当清爽体面。不说那卖蜜饯馃子的货郎,就说你姨母我,小小一间饭铺,比不上这楼那楼的,但姨母每里也穿得山清水秀地捯饬那些猪下水,就算阿四出门送餐,我亦不许他的身上脚上,还有他那竹箧里,有半块污渍。”

姚欢闻言,莫名动容,挎上沈馥之的胳膊,真心实意道:“姨母,往后,欢儿便来你饭铺中帮忙,时一久能独当一面了,你也可常在家歇歇,不至如此劳辛苦。”

沈馥之闻言,忽而驻足,若有意地抿嘴一笑,又抬眼望着前更为商肆林立、店铺扎堆的东水门方向。

片刻默然,她开道:“身子苦,心却不苦。欢儿,咱们今走了一趟曾府,你看那外瞧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朱紫家,内里多少藏污纳垢、寡寡义。魏夫也好,曾夫王氏也罢,再算上那荣嫲嫲吧,彼等天天锦衣玉食,可是关在宅大院里的子,就真的云淡风轻鸟语花香?只怕也是拿凉薄与愁闷,和了苦水往肚里吞罢了。倒不如你姨母我,孤零零一个家,撑下一爿营生确实难中有难、累上加累,但俺再难再累,是在外见天见地见世面,俺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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