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抓探子了！”

“啊？什么？”

“抓辽国探子，快去看，好看呐！”

门外，铁坊对着的大街，直如一锅挪上柴灶的汤水，须臾间沸腾起来。

门里，翟五郎则依着曾纬事先的待，噗通一声跪到钱副承旨跟前，指着邵清言之凿凿：“他们这些辽，以我磁州老家族中百来命威胁，我出熔炼铁器的配方，好将我大宋贩往辽国的铁器，都回炉重造成兵戈。这个姓邵的探子，还命我去联络给朝廷军器监当差的同乡，寻机窃取各种弩机的法式图。”

翟五郎这番话，将将开之际，曾纬已窜到邵清面前，一把扯过他手中拿着的契纸，作势细读。

待翟五郎的“控诉”告一段落，曾纬脑门上仿佛已写好“兹事体大”四个字。

他郑重地将手中的纸笺，给钱副承旨：“承旨请过目，上写着回炉锻铁的法式。”

枢密院下设十二房，北面房所领之职，与辽宋边境的军务国防有关。

钱副承旨今突然接到曾布的委派，又由既是曾布的儿子、又是官家近臣的曾纬带路，来抓探子，又在路上听曾纬提及，探子可能是简王这一年依仗重用的邵提举，老于宦场的钱副承旨，心对于这桩案子，多少已有更为刻的猜想。

果然，很快，他身后，又有个带着浓重河北音的男子，拨开越围越多的百姓，却也不进门，只在门站定了，仿佛一个拿着号角的伟大战士。

这个战士，面带一位国者成色十足的悲愤之，面向许多伸长了颈的京城士庶，朗声道：“在下李相，乃幽云故地的汉遗民，熟知辽国南都燕京的形。诸位父老乡亲，屋中那化名邵清的，乃辽国皇族萧氏的男丁，潜于大宋都城，窃取军之外，还替北虏勾连简王，图谋废立！”

屋中，已被禁军压在地上反绑住双手的邵清，听到这些话后，于短暂的瞬间，陷于意识空白之中。

但这样的空白，又不是纯粹的。

曾纬的官靴踏上他的面颊时，邵清的耳边，好像仍是出门前姚欢的声音——“我想吃南熝鸭肫鸭脖，金花煎炙葱油脆饼，莲子杂鱼肚儿羹……嗯，还要冰雪杏皮绿豆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