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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屿一踏六趣塔，就见到眼前有两个方形塔心小室，一处门上写着“冲塔”，一处写着“簿书”。

走进写着“簿书”的小室，姜屿见内里只有一桌一椅，桌后坐着一个仙。

姜屿这般乍然出现，那仙却连眼睛都没抬，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指了下对面的椅子，懒洋洋地问道：

“铭文编号？”

“三一九四七五……”

姜屿报了一遍，就听那仙问道：

“打算还多少？如何支付？”

“什么如何支付？”姜屿有些摸不着脑，“查看档案还要花钱的吗？”

“难道你不是来璧还假贷的？”那仙看了姜屿一眼，拿出支笔在虚空中书写下他报出的那串编号。

写完后，虚空中自动浮出一张脸，下面还有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脸英俊端庄，正是姜屿。

即便下面的小字都是左右颠倒的，但他也毫不费力地看了过来，就见前面几句是他的个况，何时学，何时结业，授业老师是哪位。

姜屿默默记下“陈征”这个名字，而后就见最末尾有一句：

尚欠学院两万祝祷力，另有两千利息。

姜屿：“……”

这……莫非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还真欠了六道回学院一笔贷款？

他有点不想相信：

“我还有欠款的？怎么没找过我？”

那仙看向姜屿，好似有些无语：

“你的契约是五年的，还款期限还有四年，没到期当然没来找你了。”

姜屿咕哝一句“难道不知道我‘死’过一次吗，也不通知一声”，他想到那句“尚欠两万”后还有“利息”二字，当下问道：

“利息是怎么算的？”

“一分利，利滚利。”

……每年一分利息，每拖一年就要多还两千祝祷力，真拖到最后一年，那要还的就不是两万，而是……三万两千一百六十四祝祷力。

姜屿的心态有些崩。

果然不能到处逛，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给自己“逛”出个债主出来。

刚刚富裕了没两天，怎么钱就要出去了。难道他八字与“钱”相克吗？

那仙有些不耐烦了：

“你今天到底还不还？”

姜屿把心一横：

“要是到期了还不上怎么办？”

那仙一笑，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拆穿，施施然说道：

“还不上就进‘刑罚司’呗，不过我提醒你，别指望着能进刑罚司牢狱‘祝祷’，你欠的可是六道回学院的钱，也就是天庭的钱。”

“说不定会被卖成黄巾力士开采灵石去呢。”

姜屿：“……”

所谓“黄巾力士”，就是仙界的氓隶，至于“开采灵石”更是个苦差事，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如此辛苦，又报酬低风险大的工作，偏偏那个仙说的这么轻巧。

原本姜屿想着就算要还钱，也不必今就还清，先查完档案，回来再说。但听到这里，他瞬间下了决定，未免夜长梦多，这笔钱要尽快还。

姜屿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祝祷魂石，那里面有两万祝祷力，是刑罚司退还给他的保费。

他提前从周琳那儿把这一大笔祝祷力拿回来，就是为了今天去南市买妖骨的，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姜屿将魂石递给仙，尽最大可能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态度：

“还钱，全款。”

那仙接过魂石，验证了里面的祝祷力后，笑眯眯地收下了，接着又拿着支笔在虚空中勾勾点点，很快就在姜屿的页面上写明“贷款已还，尚欠利息”。

按理说两万都给了，两千应该是小菜一碟。

但偏偏姜屿的袋里已经没有“菜”了，他挠了挠：

“可以抵押东西吗？比如灵材料之类的。”

那仙大概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要求，表现得相当云淡风轻：

“活抵还是死抵？”

“……”

怎么听着和当铺“活当还是死当”一样？姜屿一阵愕然，有了先前买完阵法材料，又忍痛在当铺折价当出的“冤大”经验，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再来一次。

那仙和蔼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利息可以回再还，不会对利息再收利息的，算是对于还了全款的的优惠。”

因为姜屿还款还得很痛快，那个仙现在看他很是顺眼，并且丝毫没有因为姜屿犹豫着不还利息的行为而觉得他拮据，反而觉得他很明。

就该是这样。会产生利息的本金不能拖，但是利息本身就无所谓了，早还晚还都无伤大雅。

“再教你个乖，你手里要是有富裕的材料，不如等过几天，‘集市’开了，拿到那里去，以物易物也好，直接卖掉也好，都比直接抵押要划算得多。”那仙说。

集市？姜屿心知，他指的明显不是“天梯”的那个小型的市集，也不像是南市，难道是“匝桶匠街”上的“黑市”？

据传“匝桶匠街”上有一个小型结界，只在特定时候出现，只有持有特殊铭牌的仙才能进去，虽然名为“黑市”，但并不是非法的，那个称呼更多的是代表着“内部”、“小型”和“隐秘”。

姜屿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个仙：

“阁下能否指点迷津，怎样才能进‘集市’？”

那仙露出了适度的为难：

“这个嘛……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集市’里遵循的不是天庭的法规，要是招子不够亮，可是会吃亏的，到时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好吧……”姜屿听他的话音儿，以为是拒绝，刚想就此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就见那仙换了副面貌，递了颗珠子过来：

“下次开市是五天后。”

那颗珠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摸上去手感特异，就好像一泡露水。

“……多少钱？”姜屿没指望这种“帮忙”会是免费的。

那个仙满意地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五十……祝祷力。”

六分之一的工资……姜屿虽然这般咕哝，但还是掏出他自己的祝祷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