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胡解放一撮牙花子，无奈的摇了摇。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八十年代的工资普遍还没超过一百元的年代里，一个月就给老师傅们开八百，这不是一年就造出一堆万元户来？

有这么大的利益钓在那，也怪不得这些老将们如此积极主动的给胡文海站台了。

上有市府、机械工业局的领导撑腰，内有老资格、老资历的元老站台，前有光明大道，后有妥善安置。胡文海这一套手段使下来，501厂的职工哪还有反抗的心思，全都在核算着，自己在这场变革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尸位素餐的车间主任拿着一千多的买断肯定要滚蛋了，下面几个青工都在盘算着，自己有没有机会能够取而代之。

坐办公室的阿姨不打算在私企冒险，算算手上将近三千的买断，在考虑儿子这次结婚的钱总算差不多了。

技术科的沈倩哲根本没有为这次大会的内容所动，从到尾捧着一摞十几年前的技术资料看的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不甘心离开、可又明显不想正经上班的工，全都是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可是那又如何？83年严打刚刚枪毙了一大批冤的不冤的，这也是为什么几个老家就能把一群工镇住的原因——这年，在大庭广众下向着老家动手，还是当着绣城市长的面，赏你一颗花生米多大的事儿？

有早年工作岗位得了职业病，欠了一大堆医药费的，盘算着安置基金能给自己报销多少。

也有双职工结婚准备要孩子的，对产假和生育报销特别关注，还能不能在501厂的医院生孩子了？

家里老已经退休的工厂子弟则放下了心，虽然新成立的新科公司不会负责退休工的养老金，但却有安置基金会继续负责。

安置基金被放在了政府的手里，这在公信力还没有崩溃的年代，还是比较让放心的。

除了本部职工，三产职工也不用担心。新科公司全面接手三产之后，不仅没有把他们视为麻烦，反而要增加营业奖金，这可是一笔大钱。

可以说，501厂所有职工在这份安置方案里都找到了自己的利益所在。不论是想留下、还是想走，胡文海几乎是贴心的为他们设计好了各种保障和未来。

而且看起来，比过去501厂的子还会更好过。

章明杰这边足足将整个安置方案读过了两遍，直读的嗓子都哑了，这才满足了底下职工的要求。按说工们遇上这种冗长的发言，往里不打瞌睡都是很对得起了。但今天别说打瞌睡了，走的都没有一个。

等章明杰读完安置方案，就有开始发问。要说501厂工们纪律还是有的，至少知道举手发言，以及保持基本的会场纪律。

胡文海和王以纯这两个安置计划的实际起者，这时候就代替了章明杰，挨个回答底下工们的提问。整个职工大会从早上八点，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东北一月的寒风能把冻成冰棍，但整个会场上却是热火朝天，谁也不感觉到冷。

中午是胡文海请客，请在场的三千多501厂职工一起吃了一顿土豆炖牛。对，就是用高压蒸汽做出来的那种。

吃完了中午饭，台上台下的双方仍然继续q&p;p;p;，直到下午两点多，在场的501厂职工再也没有举手提问。胡文海站在台上，连续问了三遍，是否所有都已经清楚了安置协议，没有异议之后，便由王以纯正式宣布，开始进行501厂改制投票。

东西都是准备好的，胡文海这几天顺手就做了一个电子投票器。原理也简单，每按动一下按钮，一个灯管显示器上就会跳动一位数字。

而在职工大会主席台上，此时被挂上了三个选项。分别是同意、弃权和反对。对应三个选项的是三个按钮，有事科现场唱名排队，三千多的501厂竟然现场就要投票得出一个结果来。

看到胡文海准备的如此严密，台上伊月等几个副厂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其实改制这个东西，真的最怕的就是拖。必须快刀斩麻，否则兴许这些职工回家之后，被有心煽动两下，就会又胡思想替胡文海脑补几出谋撕大戏来。

随着事科的唱名，需要投票的提前到台下集合，然后排队登台验明正身，在所有501厂职工的注视下，投出自己庄严的一票。

胡文海可以说在整个收购过程中，做足了公平公正公开的范。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他知中国的所谓改革实际就是不断的打现行法律擦边球，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所以一定要做好保护自己的措施！

看着三个投票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不仅是底下501厂的全体职工，在场的所有501厂领导层，市府、工业局领导，甚至就连胡文海自己都有些忐忑不安。

足足三千多的投票，虽然501厂工的纪律不错，可也非常消耗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天都已经开始擦黑的时候，整个投票过程才堪堪完成。

红色的灯管拼合成的数字，在场的所有都能看见。弃权的竟然有将近五百，这一点倒是很出乎胡文海的预料。他站起身来，向着弃权选项的旁边看去，投下赞成票的数字是——2112！

“呼——”

胡文海身上一天的疲惫，仿佛就随着这个数字的出现获得了全部的报答。不仅是他，王以纯市长也是满面喜色，501厂的成功出售说明市府可以甩掉一个大包袱，而且还有六百多万民币的进项，这是胡文海出的20收购款。手上又多了一个“安置基金”，剩下80的收购款会随着后两年财政预算返还。

这前前后后，绣城市府未来两年恐怕就能宽绰不少。

台上站的整整齐齐的501厂老们也分外高兴，他们又能重新回来上班，拿的还是高高薪！而且他们今年可是没少听胡世武把自己这个孙子夸上天，偏偏还真都是事实没得反驳，胡文海能带着501厂再创辉煌，这一点可以说是毋庸置疑。

胡解放、罗力寇那就不用说了，这都是自己。而发出最大声欢呼的，竟然是来自台下的职工群！

不少年纪不小的老工，还有工作服穿的一丝不苟的年轻工，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中年工，透着东北碴利劲儿的职工，他们也在为这个结果欢呼。

体制摧残他们，他们造就体制。但当有一个改变的机会出现，们还是勇于去尝试一番的。国企的问题，表面是工的堕落，但层次仍然是体制束缚了他们上升的空间。不仅是职位、权力上升的空间，大锅饭、平均主义、八级工资，看工龄不看水平，上班表现如何都不影响领工资，工厂本身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这才是国企面临困境的层次原因。

当出现一个改变这一切的曙光，事实早就证明了中国工绝不是甘心愿堕落下去的。不然都是同一批，怎么二十年后他们就让中国制造铺满全球了呢？

事实证明，中国工的血没有冷掉，事实证明，他们仍然拥有创造美好明天的激！

“好了，时候不早了，请大家都下班吧，下班吧！501厂还是501厂，我们会拥有更美好的明天！”最后还是老书记罗力寇出来，宣布了这场大会的结束。

然而让没有想到的是，在场的工们并没有立刻立场。像是有些不舍，像是有些茫然，他们迟迟的站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