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躲开，小妖半趴在座位上认真地盯着他，“这气味勾得很，绝非活梦境。”

闻言宁衡微微皱眉，命无双停了车，自己也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车外虽算不上漆黑的一片，但是墨蓝色的天空失去了星星与月光的点缀，倒像是直接接连在了地面上，恍惚间还以为是天幕倾泻而下，垂直铺在了间。而这郁的空气里轻飘飘弥漫着一烤瓷的焦味，带着些燃尽的火灰味儿，略微有些刺鼻。

有些分辨不清身处何处，宁衡敲了敲车框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禀郡王，此地是一个瓷窑厂子。”

“瓷窑？”

此时连休憩的客栈都已落了锁，这瓷窑厂怎么还会有在？甚至还是死。

“郡王，咱下去看看吧，太香了这味道。”

小妖甚是嘴馋，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拽动，而宁衡则是一把抽走，点点道，“去看看。”

瓷窑厂的大铁门上挂着一把残的旧锁，都不用仔细去撬，只需轻轻伸手一推，这门便开了。铁门大抵是许久没有上过油了，开门间发出如老声线一般苍桑尖锐的“吱嘎”声，着实磨耳朵。而且此时厂内无，空旷得很，这声音甚有回音，显得格外悠长恐怖。

“奇怪。”

三刚进来，十六夜便瞧见处挂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瓷窑厂休工一月”，她嘴里低声喃喃，“但是这味道可新鲜着呢。”

“郡王，我不明白，我们来这儿到底是什么啊？”

见这场内毫无气，甚至还有那森森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无双紧握着腰间长剑，不禁咽了唾沫，脚下生是小心翼翼的。

“找死。”宁衡说得云淡风轻，倒是让那提问者听得有些傻眼。

“找死？！您的意思是说这厂子里有死吗？怎么可能啊？这厂子已经休工一个月了，按理说这一个月内肯定没有进的啊，难道……是一个月前的尸体？那会不会……”

话音未落，他已经想到了那尸体血模糊，还浑身爬满白蛆的模样。无双心下一阵恶寒，庆幸自己还没吃晚饭，不然这仅凭着想象也能吐出来。

这瓷窑厂子里窑众多，窑器摆得满处都是，货柜上、地上或是什么桌椅板凳上，简直成一团，再加上约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来打扫，厂里各处都落了不少的灰，只是轻轻用手扬过便能掀起一层呛的小烟。

无双点燃了墙上几盏小油灯，这黑压压的厂里终于是有了些光芒。

跟着十六夜四下寻找了一番，宁衡有些没耐心了，“你还没找到吗？”

“急什么？这不就到了吗？”

站定在瓷窑厂处的一个窑炉边，她满意地呼吸了几。

而宁衡与她截然不同，若这死梦境的香气来源于眼前偌大的窑炉。言下之意，这便是被困于窑炉中活活烧死的，尸体死状的恐怖可想而知。

他从怀中掏出短刀，三两下便断了这窑炉上紧扣的铁锁。无双上前揭开这熔炉盖子一瞬间，烤焦的尸臭味腾然而起，嗅觉灵敏的十六夜更是赶紧捂住了鼻。

先是盖子上的灰尘一扬而起，呛得很，紧接着便是一尸臭味从熔炉里朝周围迅速弥漫开来，而这期间还夹杂着食物烤焦了的阵阵恶臭。这几个味道混合在一起，这是硬生生要把三前的饭都统统吐出来。

无双借着放窑炉的台阶率先看清了这炉中的景，嘴里不由发酸，胃中的翻腾感也接踵而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仿佛被用力拧的抹布般黑漆漆的东西，支支吾吾道，“这……这是何物？”

宁衡上前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但却仍是回等十六夜的答案。

而她也明显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小丫拧着脸，呼吸了一平复心，抬眸言辞凿凿，“是的尸体。”

活生生的被搁置在这窑炉中，加火烧，转炉烤，烤得从焦灼皮肤到全身枯竭，凶手却一直未停歇，硬是将这烤得浑身黢黑，露出森森白骨都不然，硬是连骨都焦黑一片，才停了手。

闻言，无双捂着嘴一阵难受，却又不敢贸然离去，可怜地望着宁衡，后者赶紧摆摆手让他出去吐个痛快。

“死得好惨啊……”十六夜看着这惨的死状，越发害怕，她紧张攀住宁衡的胳膊，却被他冷漠地甩开，“小气鬼。”

小妖委屈地瘪瘪嘴，自顾自走上前去。趁着无双不在，她赶紧定下心神，双手掌心朝下摊开在窑炉上方，幽幽青火燃起，她立刻掌心相叠，开始静心食梦。

而这期间，宁衡用衣袖捂住鼻走近端详，这才发现这具焦尸身高四尺有余，还只是一方儿童。腰间有一块透亮的玉佩，取下握于手中，触感冰凉，借着微弱油灯细看一番，成色实属上品。

——这很有可能就是尚书大的小外孙。

他微微蹙眉，感觉握着玉佩的掌心将这冰凉触感甚至传肺腑。

究竟是如何心肠，才会对区区幼童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不管孩童身份为何，宁衡断然此事必是有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