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扬”三个字如有魔力，沈乾元立刻走出来，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冰冷，“我作犯科了，劳动锦衣校尉登门？”

“呃……就算作犯科，也不到我登门。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既然如此，请回。”沈乾元先是拱手逐客，随即伸手指向胡同尽，“当初我登门拜访时，胡校尉不念旧，视我如陌路之，何不一直陌路下去？我沈乾元不缺你这个朋友。”

沈乾元转身回去，几名守门者一字排开，挑衅地盯着来访者，他们本是街上的无赖少年，将义气和朋友看得比律法和官府更重要，只要有撑腰，什么都敢打。

胡桂扬站在街上，尴尬至极，即使这样，还是露出笑容，向众道：“请问陌路怎么走？”

没搭理他的俏皮话，只有路过的行好地偷偷打量他。

胡桂扬牵马离开，顺着胡同越走越远，逐渐脱离身后的目光。

身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哨声，胡桂扬扭看去，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在小巷里向他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陌路”。

胡桂扬迎上去，那转身就走，脚步极快，完全没有等的意思。

胡桂扬也不着急，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穿行数条街巷，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后巷，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行的身影，墙下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骡车，车上摞放几只木箱。

带路者转身，抱拳道：“委屈你先在这里藏一会。”说罢，打开一箱子，做出请的手势。

“沈乾元还是这么会玩儿。”胡桂扬小声自语，然后问带路者，“我的东西、我的狗……”

“放心，一样不少，就是马和狗不能带了。”

“马不要，狗必须留下。马是我从山里带出来的，请给它找个好家。”

“好。”那答应得比较勉强，似乎没遇到过类似的要求。

箱子不大，胡桂扬钻进去之后必须蜷缩身体，“别太久……”

箱子盖上，似有重物压在上面，若响动之后，车辆前行，一会颠簸，一会平稳，显然是走在不同的街巷上，几次停止，外面有谈声，胡桂扬只能听清爽朗的笑声。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胡桂扬觉得快要忍受不了时，骡车再次停下，上面的重物被抬走，箱盖也被打开。

胡桂扬立刻双手一撑跳出来，虽然箱子里并不缺空气，他还是大地喘息几下，“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进这种地方，就算身后有千军万马追赶，也不钻箱子。”

天色将黑，骡车停在一户家的后院里，四周的房屋低矮旧，院子倒是不小，像是农家晾晒谷物的场院。

沈乾元站在车边，拱手笑道：“有朝一，千军万马在胡校尉身后只会跟随，不会追赶。”

胡桂扬仍站在车厢上，仰想了一会，“算了，我宁愿身后只跟一条狗，我的狗呢？”

“汪。”大饼从附近蹿出来，跳上车，贴着胡桂扬蹭来蹭去，比平时更显亲密。

胡桂扬摸摸狗，跳到地上，拱手道：“多谢，我欠你一次救命之恩。”

沈乾元摆下手，“小事一桩，说是‘救命之恩’就见外了。”

胡桂扬打个哈哈，“沈兄准备充分，早料到我会来求助，还是你这里经常运？”

“两者兼有。请。”

两进到一间屋子里，屋内颇为简陋，连地面都没休整，布满小小的坑洼，有一铺土炕，上面摆着一张小桌，桌上点灯，照亮若酒菜。

胡桂扬欢呼一声，大饼兴奋地吐舌。

“委屈胡老弟在此暂栖数。”

“有酒有，一点都不委屈。”胡桂扬也不客气，脱靴上炕，拿起一块骨先啃几，然后扔给大饼。

沈乾元上炕，笑道：“还有酒。”

两吃吃喝喝，大饼在地上吃过几块之后，不请自来，一跃上炕，有外在，它不敢靠近桌子，趴在角落里，等主投喂。

酒足饭饱，胡桂扬叹了气，“沈兄那天说得对，我就不应该回京。”

沈乾元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是脸上依然带笑，“庸一生不离乡土，豪杰则以四海为家，无处不可去得。”

“沈兄真会说话，你知道我为何前来投靠？”

“具体况不知，但是能猜个七七八八。”

“哦？”

“经历郧阳之变，胡老弟已非常，却甘居常位，被盯上是早晚的。”

“嗯，盯上我的是西厂。”

“听说胡老弟曾经打败西厂第一高手，并且重伤厂公汪直，是真的吗？”

“传言这么夸张啦？其实是我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被无奈，我只好胁持汪直。”胡桂扬将当时形如实相告，并无隐瞒。

沈乾元大笑，“这种事只有胡老弟能做出来、敢做出来。汪直必是看出你有异之相，所以故意放你一马，如今又为何改变主意？”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处境越来越危险。”胡桂扬将驸马楼耀显之死说了一遍，“此事处处透出诡异，汪直却非要让我查案，我立刻知道大事不妙，汪直给我设套不是一次了，这回又要将我往更的陷阱里推。”

沈乾元点点，“可汪直究竟有何谋，胡老弟并不知道？”

“没必要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想参与进去，只想离得远远的。”

“见微知著，胡老弟这一次避得及时。来，接着喝酒。”

胡桂扬按住酒杯，认真地说：“我只是寻常凡，除了能挨打，别无异样，沈兄如果愿意帮我，感激不尽，有几百两银子，请笑纳。如果不愿，只需将我送到城外，我也感激，银钱照付，但是最好给我留点儿。”

沈乾元大笑，“别说胡老弟曾经有恩于我，就算是萍水相逢，我沈乾元也要救救到底，绝不至于半途而废。银子你都留着，至于是否异，时候未到，即便胡老弟最终毫无异样，咱们仍是朋友。”

两又吃喝一阵，胡桂扬几次想将话题引向郧阳异，都被沈乾元几句话带过去。

酒凉菜冷，大饼肚皮鼓起，对扔到嘴边的骨都不愿舔一下，沈乾元下地告辞，“胡老弟休息吧，这里没有外，我过两天再来，给胡老弟安排一条稳妥出路。此院宽敞，胡老弟可以散心，最好不要走出院门，若是有敲门、喊门，都不必管他。旁边的屋子里存着一些食物，很抱歉，这里不能生火，接下来两天，胡老弟只能吃冷食。”

“别无所求。”

沈乾元告辞，将拉车的骡子带走，胡桂扬送到院门，听见外面大门上锁的声音。

夜色已，胡桂扬踩雪回屋，向跟出来的大饼道：“看来咱们要在这里过年了，正好，家里一件年货都没买。”

旁边的屋子里堆放着不少腊、冻以及果脯一类的食物，酒也有几坛。

胡桂扬十分满意，对大饼道：“看到了吧，够咱们吃十几天，你不用再将肚皮撑这么大，给我丢。”

大饼呜呜地叫了几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胡桂扬回去睡觉，小屋冷得跟地窖一样，他将被子全盖在身上，兀自在梦中冻得真打哆嗦。

次一早，胡桂扬带着大饼将院子巡视一圈，找好堆放垃圾和解手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