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和她儿时的家乡一模一样。可是连年战事，她背景离乡已多年。熟悉亲切的景象只能在梦里出现。

泉水叮咚欢快地流向远方，她蹲下身子捧山泉，甘甜无比，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水中照影，她正想理一理发丝，一颗果子带着熟透的果香落水中，她伸手捞起来洗洗吃了，顿时浑身充满力量。

这里真是太好了，她脆躺在河边的石上眯起眼小憩。

征战太久，她已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身为将军，她早学会了处变不惊。

端着粥碗进门，发现儿不在床上，环视不大的屋里，儿不见了，她立即慌了。她在灶间熬粥，没见到儿出门。放下粥碗，在屋里一声一声地喊。

“何芷，何芷！你在哪儿呢？”

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芷听见有喊她，心念一动，眼前的美景顿时消失了。手里握着镜子，镜子里的怔怔地望着她。

一回身，看见儿在桌边拿着镜子出神。以为刚刚是自己眼花了没看见，叹息一声走过去。

儿虽傻，却喜欢照镜子。为了有一面镜子，偷过三婶家的一面小镜子，差点被三叔打断腿。后来还是老太太的仆不小心打烂了一面大镜子，央求着要了一块碎片，用木框镶了，儿才算终于有了一面小镜子。每天都抓在手上不离身。

今天早上看见桌上的小镜子，却不见儿在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儿竟然闯了祸……

“何芷，喝粥吧，娘给你煮了一颗蛋。”

一边吹气，一边剥蛋皮。抬眼看见儿好奇地打量她，她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眼泪又淌下来。

“何芷，你别怕，娘会陪着你。”

说着又掉下眼泪。

何芷感到脑发胀，突然涌出许多记忆……

花墟镇外半山上的雷公庙，她正拿着一碗香灰下山。几个骑马的山匪拦住她，为首的跳下马，把她推倒在庙前的石地上。几个山匪相继下马，一个个拉着裤带，近前按住她的手脚……

“快吃吧！”

把剥好的蛋放到儿碗里，看了一眼窗外，眼里的泪更盛了。

“何芷啊，一会娘陪你一起去北方找你大姑去，你路上要听话，要跟紧娘别撒手，兵荒马的，咱们要是走散了，就没命了，你记住了啊！”

一边忍着咳，一边耐心地嘱咐着。也不知道儿能听懂她多少话。

她连咳血，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到大姑子家去。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大姑子和她还说过几句话，那还是她刚进门时，大姑子回门探亲，她好心绣了一对枕套给大姑子做礼物，大姑子对她也有了几分热。

何芷揉了揉脑袋，朝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心里浮起几分柔软。

她一边喝粥，脑中还在想着她挥刀砍死山匪的画面。

她记得她看见了那块写满焚文碎的石碑，和她骑着乌龙驹踏的石碑一模一样，连半山的雷公庙都一模一样。

她终于明白了，她现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已不是大将军，她是眼前的儿。的儿在雷公庙前和山匪挣扎时，撞在石碑上死了……

“娘，你也喝。”

何芷听见肚子发出咕咕声，把粥碗递给，有些吃惊。

儿的笑容让心一热，儿会心疼了！

和着泪水喝了两粥，又推给儿。

“娘不饿，你多吃点，好有力气赶路。”

米缸已经空了，掏了半天，只刮出一小把米，熬出这一碗照出影的米粥，怎么舍得自己喝了。

“娘，你喝，我已经吃饱了，你也需要力气。”

何芷把碗放到手里，语气不容置疑。

怔了一下，儿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懂事了，好像变了一个一样！

哆嗦着边喝粥边看儿把小镜子揣进衣襟里，苦笑一下，儿还是那么照镜子，逃走也想着带在身上。她已打定主意，一会就和儿从后门逃走。

放下碗，就急忙收拾行李。

“何芷，你到桌子那坐着。娘一会就收拾好。”

说是桌子，其实是一块搭在窗边的木板，下面支着两个凳子。何芷站在窗边，掏出小镜子眼前又出现了奇妙的幻境。

她赶紧闭上眼，这时候她不能去那里独自享受，她还没搞清楚况。

站在床边愣了一下，嘴里念叨着，春寒料峭的出门得带床被絮。

说着把炕上还带着儿体温的被子捆了起来，又去灶间装了一袋红薯。

想起什么就赶紧包起来，忙碌的身影透着仓皇。

何芷顿时明白了她们的处境。

“娘，咱们不用走。”

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规整到一块，正用麻绳捆着，没有听见儿的话。

“娘，咱们不走！”

何芷过去抓住的手。

惊愕地望着儿。

“不走咱们就只能等死，你不会让你留在杨家，你大伯三叔也容不下你。何况你的堂哥堂妹早想把你赶出去了，你在家，他们觉得丢……”

说不下去了。

何芷夺下母亲手里的被扔到炕上。

这时门外响起呼喝。

“屋里的赶紧出来，天都要黑了，还磨蹭什么，赶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话惊慌地紧紧搂着儿。

“怎么办？他们要把你送去给土匪。咱们得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