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不能太乐观。”

“混更甚，就意味着矛盾激化，斗争加剧。”

前外大臣眼中现出警惕：

“意味着朝着结局更进一步。”

库伦首相若有所思：

“结局？”

基尔伯特点了点：

“两百年前，埃克斯特迎来‘悼亡之灾’：谭恩谋反，威兰易主，就此进残酷的‘绝世纪’。”

“那一个世纪里，我们星辰与巨龙相争，从‘征北者’艾丽嘉到‘水手’约翰，四代君王，不弱于邻。”

听着星辰过往的光辉历史，众臣肃然起敬。

“与此相对，龙之国度越发分裂衰微：选王会上五公决斗，其状惨烈，四死一残。”

“黑暗混更甚如今。”

泰尔斯想起查曼王从来不离的那把旧宝剑，捏紧拳。

可基尔伯特话风一转，忌惮不已：

“但正是达到顶点的混无序，最终促使‘断钢’加冕，龙霄踞位。”

“开启沃尔顿家三代的王座垄断。”

“十地大公，再合为一。”

“将龙之国度带回巅峰，重霸西陆。”

长桌上没有说话。

血色之年的影笼罩上所有的心。

基尔伯特语重心长：

“历史证明，埃克斯特不是康玛斯，更不是荆棘地，他们不会永远分裂。”

“而有位朋友告诉过我：永远不要低估北地的胆魄。”

那一刻，泰尔斯仿佛回到龙霄城，眼前闪过形形色色的北地：

努恩王，死脸，迈尔克从事官，卡斯兰，查曼·伦，坎比达子爵，火炙骑士，长发罗尼，锅盖，红巫，老兵格里沃，裁缝克斯，亡号鸦，讨厌鬼伊恩……

但他突然想到一点。

小滑，还有快绳。

他们，也是北地呢。

“说得好，”军事顾问梭铎·雷德扬声开，扫过一众先前还在庆幸埃克斯特衰落的大臣们：

“而我们没有时间可以费。”

他语气铿锵，不容反驳。

泰尔斯注意到，财政总管，裘可·曼不以为然地翘了翘嘴角。

但就在此时。

“基尔伯特。”

凯瑟尔王的话音突然响起，颇有一锤定音的果断：

“你即刻官复原职，外司是你的了——虽然本来就是。”

国王的眸子扫过众：

“我猜，无论是埃克斯特还是星辰国内，这回不会再有提出异议了吧？”

御前会议的众臣纷纷垂下眼，无开。

“王令必遵。”库伦首相温和回话。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前外大臣——确切地说，是现任外大臣，荣誉伯爵基尔伯特·卡索沉默了一会儿，恭谨点：

“自当竭尽所能。”

泰尔斯悄然品味着这一问一答中的暗流涌动。

国王点了点，转向另一个：

“梭铎，听闻你有什么事要说？”

军事顾问行了一礼：

“是，陛下。”

泰尔斯靠上椅背。

在了解到西北战事的结果后，他的心好了不少，就连进宫时笼罩全身的那压力也悄然而解。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旁听完会议，然后迎接昨夜的代价。

他了解自己的角色。

梭铎翻开手边的文件，清清嗓子：

“尽管战局发展有些出意料，但在这几个月里，军务司的研判结论基本不变。”

“埃克斯特与自由同盟的这场战争虽小，却意义远。”

这位“大兵”伸出手掌，在地图上示意：

“城墙，拒马，工事，投石机，永世油，军用弩，魔能枪，军信鸦和猎隼，包括锐部队专配的炼沥晶武器，这些物事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更甚从前。”

梭铎停顿了一下，表认真：

“战争，诸君，战争。”

“这个时代的战争，已经不一样了。”

坐在他对面的财政总管，裘可·曼毫不掩饰地摆摆手，一脸不耐：

“又来了。”

梭铎面色一紧。

但他还是忍住不悦，耐心道：

“战争对后勤的要求越来越高，依赖也越来越重。”

军事顾问伸手示意地图上几次大战的发生地。

“前方传来的战例告诉我们，北地的正面战力依旧天下无双，但是……”

梭铎的语气急促起来：

“无论强壮的体格、高超的技艺抑或狂热的斗志，这些过往的骄傲，都无法弥补辘辘饥肠，残甲兵。”

他的话让许多大臣们皱起眉。

“而他们的恶例证明，在本地烧杀抢掠征得的补给，非但不够战场消耗，还会引发意外的抵抗和敌意，更导致纪律松弛，士气败坏。”

梭铎向国王的方向点示意：

“这就是为何自由同盟不过弹丸之地，却能依靠地利和，将埃克斯特的三大雄城拖得顾此失彼，疲力竭。”

“那给了我们很多教训。”

他话音落下，扫视周遭，却迎来一片意外的沉默。

几位大臣在彼此的对视中流着什么，叫泰尔斯一阵疑惑。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御前会议，他不了解里的规则。

终于，作为地位最高的王国首相，库伦公爵轻咳一声，接过没肯接的话：

“比如说？”

梭铎收回不甚满意的目光：

“我们不能重蹈北地的覆辙，必须重视起补给的维护和运输效率的保障。”

“就从王室常备军开始。”

又是一阵沉默。

就连凯瑟尔王也一语不发。

仿佛这是个糟糕的话题。

“梭铎大，我们对王室常备军的后勤供给历来是最优先的，”走了大半个会议的农牧大臣，克拉彭勋爵突然惊醒，急急忙忙撇清关系：

“特别是战时，落作证，至少在粮上从来没有缺斤短两……”

梭铎打断他：

“我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克拉彭勋爵。”

但下一刻，军事顾问的眼转向了泰尔斯。

“前几个月里，王室常备军与西荒领主们通力合作营救泰尔斯殿下，荒漠千里。”

星湖公爵不由一怔。

“那是一次可贵的尝试，继荒漠战争之后，我们再次测试了在异地建立统一补给线的能力，拓展远征后勤运输的极限。”

“具体的报告，会前已经上呈诸位。”

有的大臣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有的大臣则不慌不忙，似乎早有预料。

但梭铎的音量随即提高，响彻拉德室：

“事实证明，常备军独立的后勤能力相当优秀：军务司专门订立的最短路线，后方防线的保障要则，以及在荒漠中的来回扫，都有力保证了补给线的畅通，甚至能支撑军队一路驰骋到自由同盟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