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让我改换面销声匿迹，你信不信我能一辈子做个守法良民？”

拉斐尔瞥了他一眼。

“你？守法良民？”

“你自己信吗？”

泰尔斯一时语塞。

“所以昨晚的事，”泰尔斯努力扯回关心的话题：

“鸦啼镇和镜河，也就是拜拉尔和多伊尔之间的恩怨，真相到底怎么回事儿？”

拉斐尔沉默了几秒。

“陛下已经下令审判厅和贵族事务院负责案件审理。”

“出于中立原则，我建议您不要……”

泰尔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说真的，拉斐尔，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跟宴会上的妙龄姑娘们跳舞跳到天亮，而是在这车厢里闻你的汗臭味？”

拉斐尔换了个姿势，不动声色地嗅了嗅自己的领子。

“或者说你认为我像科恩一样好骗，还是像米兰达一样包容你？”

泰尔斯对他打了个眼色：

“就当是给点……私内幕？”

拉斐尔皱起眉。

泰尔斯挑挑眉毛，眼有意无意地落到拉斐尔的袖子上。

后者的小臂一如既往地白皙完美。

难以想象，那里曾经是……

荒骨沉默了一瞬，本能地拉好袖。

“您不该扯上私，”他的红眸一闪一闪：

“您是王子，我是臣仆，我们应该公事公办。”

嗬，刚才是谁一路跟他攀扯私来着？

“换了其他，也许是的。”

“但你还是不一样的，拉斐尔，”泰尔斯一半真诚一半套路地道：

“龙霄城的那一夜，是不一样的。”

拉斐尔歪过看了他一眼。

“顺便一句，”泰尔斯加码道：

“如果我们真要在未来五六十年里合作，在御前会议上见面，那最好从现在开始，学习怎么相处。”

兴许是被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拉斐尔吸了一气，在马车上坐正身姿。

他正色道：

“从秘科所掌握的报来看，这事儿是个不幸的悲剧。”

对，说点儿我不知道的——泰尔斯一边认真虚心地点，一边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拉斐尔继续道：

“镜河的多伊尔男爵是个十足的包，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耻。”

“偏偏他运气好，续娶的妻子是个生意高手，几年来管理门庭，聚财有方——或者说，投机钻营，处处敛财——于是多伊尔家族越来越富，胆子越来越大，手也越伸越长，肆无忌惮……”

泰尔斯想起多伊尔男爵夫，心有余悸地点点。

拉斐尔轻哼一声：

“另一边，鸦啼镇的统治者同样不是什么好货色，伸手借钱时就没安好心。”

“老拜拉尔不懂理财经营无道，但在威、恐吓、勒索这些贵族传统艺能上却是一把好手，这些年光是被他赖账讹诈威胁，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的苦主们，加起来都能凑出一支卫队了，兴许还能留出预备役的余量。”

泰尔斯听得皱起了眉。

“事才过去一天，秘科就调查得这么清楚？”

拉斐尔失笑摇：

“当然不可能。”

“但我们发现，这案子的其中一方早就在财税厅挂上号了：裘可·曼大可是盯着多伊尔家族好久了，就盯着他们的灰色收，等着猪养肥了，好下手宰呢。”

财政总管裘可·曼，早就盯上了多伊尔家族？

泰尔斯略有所悟。

拉斐尔不屑道：

“因此哪里用调查，我们的不过连夜把积压了几年的追踪档案和调查卷宗搬过来就是了——当然，被截了胡，财税厅的可能不太高兴。”

财税厅，连夜，截胡……

听到这里，泰尔斯面色古怪。

他回想起裘可·曼大今晨在会议上力拒预算案的失态。

现在再想想，对方哪里是失态……

那根本就是“琛哥今晚掉了几千块”啊！

他没掀桌子就算涵养好了。

“所以如此一来，富又贪婪的多伊尔，以及蛮横又无赖拜拉尔，这两家就这么对上了……”

泰尔斯吐出一气，无奈道：

“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拉斐尔点点

“本来也不算啥，贵族倾轧，闹腾一番伤筋动骨之后，僵持不下的两家大抵还是会按惯例，回到谈判桌上……”

拉斐尔瞥向泰尔斯。

“但就在这时，因为传说之翼离营，刃牙营地受到兽和荒骨的趁机偷袭，驻军其间的老拜拉尔不幸中招，惊惧而死。”

“天平就此失衡。”

泰尔斯懊恼地一掌按住自己的脑门。

怎么又是我？

但拉斐尔的话还在继续：

“再加上最近，趋炎附势的镜河男爵多伊尔靠着儿子，攀上了一位新晋归国的王室大物，在王都里格外有排面，腰板硬了起来。”

泰尔斯的面色越发难看。

偏偏拉斐尔存心似地拉长字眼重复：“王室的——大————物。你懂？”

泰尔斯叹出一气：

怎么还是我？

“若是这样也罢了，不过就是一赢一输，一家得利，一家没落，”

“直到老拜拉尔的长子从终结之塔归来——如你所见，他是个愣青。”

“脑子里塞满了国内传统贵族们所没有的激进念，决定去某个宴会上搞个大新闻。”

泰尔斯缩在车厢角落，麻木地砸嘴。

怎么老是我？

拉斐尔无奈地道：

“所以殿下，你就必须在这儿闻我的汗臭儿味了。”

话音落下，两同时叹了气，同时抱紧手臂。

“所以，安克·拜拉尔，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还在按流程审问，从动机过程到背后主谋，”拉斐尔淡淡道：

“要我说，在秘科接待过的‘客’里，那孩子算是很坚强的了。”

审问……

泰尔斯心一黯。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王子不忿地道：“主谋就是詹恩·凯文迪尔，那家伙昨晚直接在我面前承认了。”

“他才是那个该在这儿闻你汗臭味儿的。”

听见这个名字，拉斐尔的面色有些怪。

“我认为您也许应该知道，殿下……”

“南岸守护公爵，詹恩·凯文迪尔今晨因家族里的紧急要务，离开王都，回返翡翠城。”

泰尔斯先是一惊，随后了然。

溜得真快。

“当然，作为幕后黑手，他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泰尔斯抱着双臂冷笑道：

“可不是紧急要务么。”

若是当年的烽照城大公有詹恩这脚底抹油的本事，也许他就不必被努恩王扭断脖子了。

但是拉斐尔的语气沉了下来。

“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