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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23-25)

以 锦衣亲军指挥使之职尚遭番役构陷折辱,其势滔天,可见

一斑,臣请皇上将刘瑾等阉宦缉拿问罪。」

六科言官又出班数附议,此时刘健躬身道:「先皇留老臣等辅政,近

宵小逢君,臣心痛切,无颜见先帝于身后,乞赐骸骨,告老怀乡。」

小皇帝闻言忙宽慰道:「刘卿何出此言,先皇知朕年幼,留三位辅政,岂

可因小故而弃朕,那刘瑾,刘瑾……」念叨了几句,却还是下不了处置刘瑾的狠

心。

「臣刘宇有事启奏。」副都御使刘宇又走出班来。

正德一阵疼,都御史戴珊老病,都察院由左副都御使刘宇代掌,怎么六科

言官不够,十三道御史还要凑个热闹。

刘健花白眉毛皱了起来,前番御史张禴参奏的事刘宇声称一时失察,本来打

算除了刘瑾后就好好梳理下都察院,此时这小子要搞什么幺蛾子。

「刚才之事皆为翁大一家之言,为免偏听,请皇上宣刘瑾上殿自辩。」

「对对对,宣刘瑾上殿,看他怎么说。」正德忙不迭的对伺候在身边的司礼

监掌印王岳说道。

不多时,刘瑾来至奉天门,跪倒恭请圣安,正德将翁泰北参他之事一说,老

太监当时便面露惶恐,喊起冤来。

婢自接掌东厂以来,夙兴夜寐,不敢辜负圣恩,数月前得知消息, 锦衣

卫指挥使翁泰北之

婿邓忍将御赐之翡翠娃娃赠予他婢恐是有恶意中伤命

官家眷,故遣详查,未想竟是实,遂布置东厂番役务必追宝物怎想遭此诽

谤,皇上,婢冤枉啊!」

「一派胡言,既是护宝,那为何毁坏宝物。」翁泰北知道扯出婿自己一万

个没理,一咬死毁宝之事。

「翁大何出此言?宝物已然追,安然无恙,婢请皇上御览。」随即命

小内侍呈上玉匣,转献小皇帝。

「不可能,此物定是仿造。」翁泰北叫了起来。

「翁大稍安勿躁,此物已经内廷匠师鉴定,确系年古物,与宫中秘档所

记的翡翠娃娃分毫不差。」刘瑾细声细气的说道。

正德皇帝朱厚照看匣中摆放整整齐齐的十二尊娃娃不由开怀,宝物无恙 老刘

就没什么事了,这个什么翡翠娃娃,等等,翡翠娃娃,「刘宇,朕记得都察院曾

经上过一份奏折,关于什么娃娃的。」

刘宇点道:「皇上圣心广记,御史张禴曾上奏,有京城豪富邓忍色令智昏,

将御赐宝物翡翠娃娃赠予青楼子,藐视圣恩,欺君犯上。」心中却腹诽,有八

成可能皇上压根就没仔细看那份折子,发的奏折上批语只有三字「知道了。」

竟把御赐之物送给,正德皇帝当即拍着桌子嚷道:「翁泰北,那邓忍便

是你的婿吧,你们翁婿二好啊,一个拿皇家之物狎,一个诬陷同僚脱罪,

你们眼中还有皇家脸面么,刘瑾,事原委你早已查明了吧,为何方才不明说?」

「这,毕竟邓忍所为实是不雅,在朝堂上谈及此事……婢想为朝廷及翁大

留些面目。」刘瑾垂首道。

「听听,这才叫老成谋国,翁泰北,你翁婿二犯如此之罪,朕要将你……」

「陛下,翁泰北不过是追夺宝物心切,以至于出了些许误会,事出有因,此

事始作俑者乃是其婿邓忍。」弘治皇帝留下的另一位辅政大臣李东阳开道。

「所言甚是,那邓忍乃一介商贾,重利轻义,蝇营狗苟,不知朝廷法度……」

谢迁谢阁老再一开,正德就知道今天的事一时半会完不了。

弘治皇帝留下的三位内阁辅政大臣,刘健果敢决断,李东阳长于谋划,谢迁

能言善辩,也就是世所说的「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谢迁吐沫横飞,从《史记食货列传》再到白居易的《琵琶行》,最后扯到宋

朝宋无的《商》,总而言之商重利轻别离,都不是什么好玩意,翁惜珠所

嫁非,乃天下第一苦命子,翁泰北心切,为婿所累,有可原,罪魁祸

首只有一个邓忍王八蛋,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朱厚照听得脑仁疼,「好了,卿的意思朕懂了。」不懂都得装懂,就为换

个耳根子清净,「如此,便将邓忍……」

「皇上,邓忍之错老臣也有家教不严之罪,老臣愿代婿受过,请万岁开恩,

给他一条生路。」翁泰北郑重跪倒。

谢阁老鼻子差点气歪了,老夫这嘚啵嘚啵半天,水都了,好不 容易把你

净,你又一个跟扎进去了,少个婿怎么了,你父白捡那么大一份

产业不好么,这帮武臣真是不足与谋,还是和科举出身的读书种子流起来方便。

听翁泰北之言后,朱厚照倒是冷静下来,这老儿难得有护犊之,开言道:

「其罪可诛,其可悯,翁泰北教婿不严,廷杖三十,将翁泰北与邓忍下诏狱戴

罪思过。」

翁泰北随即被大汉将军架出午门,脱去官服,绑伏在受刑用的长凳上,翁大

对受廷杖倒是不太担心, 锦衣卫除了缉捕之事,这宫中站值的大汉将军和行刑

廷杖的也都是 锦衣校尉,这些都是祖辈开始就吃这碗饭的,从小练习廷杖本

事,在 青石上垫块豆腐,什么时候一杖下去石碎裂而豆腐不,才算出师,

用的都是劲,受刑之能皮未伤而骨断筋折,反过来,也能让你看似血

糊,到家里上完金疮药连疤痕都不留。

翁泰北趴在长凳上,想着是那一拨来行刑,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白色官靴,

勉力抬,看到的是丘聚那测测的一张脸。

「呵呵呵,东厂平里没少受翁大照顾,今天咱家特意讨了差事来报答一

二,来呀,伺候好翁大。」

翁泰北左右一看,廷杖行刑的竟都换成了东厂的,这些也是 锦衣卫出身,

锦衣卫会的手艺他们也会,翁泰北不再多言,默默运起真气,护住全身,眼睛死

死盯住丘聚的鞋尖。

各行都有自己的暗规,廷杖也是一般,若监刑官脚尖外分,便是「用心打」,

那么受刑不过是皮之苦,若是监刑官脚尖向内,便是「着实打」,那么受刑

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丘聚一声笑,官靴鞋尖向内一闭,翁泰北心中长叹,看来今要拿命赌上

一番了。

栗木廷杖包有铁皮倒钩的的槌高高扬起,啪的一声击下,翁泰北疼的混身

一颤,咬牙未出声,施刑的番子顺势一带,连皮带就从翁泰北身上撕下一大块,

随后又是一杖,啪啪之声连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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