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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百宝娘娘冷冷道，「为娘叫他去挑担水都不成？」「不是……没有啊……」雪若嗫嗫道。

「你跟娘说实话，他到底是何？」百宝娘娘盯着她道。

雪若心中一惊，只道是母亲瞧出了什么。

却听百宝娘娘叹道：「孩子，你不同别个，一宫掖，侍奉君侧，全族的身家命便都系在你手上，倘若有半点行差踏错，便是弥天大祸！」「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雪若急道，心知母亲误会了，然却不知如何说才好，心忖若是将实和盘托出，便坏了皇帝今趟的行藏，除了诸军震动，母亲定然也要吓得不轻，倘若再传到敌营或都中，皆尽大事不妙。

百宝娘娘将她轻轻搂怀中，柔声道：「圣上虽然冷落了你，然咱家世代领受皇朝恩禄，你爹爹为皇朝栋梁，伯叔兄弟俱忠心耿耿，你亦明礼教。

送你宫，便是盼你以贞贤之德辅侍君王，万莫贪取一时之欢，折于一时之糊涂。

」「娘！你说的都是些啥呀！」雪若羞急加，满面通红。

百宝娘娘见了儿，不忍再说，抱着儿抚发怜慰，自己却是五内如焚。

小玄挑水回来，帐中已来了不少将领，皆在商讨元帅的伤势，见雪妃甚不自然，悄悄问：「怎么了？」「没啥啊。

」雪若忸怩摇，并未细答。

忽有军士帐报讯，说山下异象有变，请诸位将军定夺。

百宝娘娘为元帅夫，这些年来辅佐帅侧，无论行军打仗，攻防布阵，谋异宝迭出，屡挫敌军，今趟遭伏，大军伤亡过半，残部又给困在坠星岭上，几乎全仗她布下的阵法御敌，于军中威望极高，此时程兆琦卧床不起，众将士更是马首是瞻。

她闻讯出帐，众将领皆随其后，小玄与雪妃也跟出来看。

众行到高处，只见云州兵营中红光冲起，蒸得天空一片赤。

「颜色比较晚了许多！」雪妃惊道。

「难道……他们快要把那什么冥殿龙犀召出来了？」小玄也是疑讶不定。

两都一眼认出，红光冲起之处，正是那四座法坛的位置。

「好生诡异，这红光一天比一天浓郁，不知南宫阳到底在捣什么鬼！」「南宫阳麾下异士众多，这数月来已让我们吃了不少大亏，不可不防！」众将议论纷纷。

百宝娘娘凝目细观，面色凝重。

「娘，孩儿或许知道他们在什么。

」雪若道。

「你知道？」百宝娘娘转过脸，有点讶然地瞧着她。

「孩儿为送灯上山，昨夜潜敌营，无意中探听到一点消息。

」雪若道，「那红光冲起的地方，新筑了四座法坛，他们连作法祭祀，为的是要召唤一种叫做冥殿龙犀的魔物。

」「冥殿龙犀？」「什么鬼玩意？」众将均自茫然。

百宝娘娘却是面色丕变，对儿道：「你且仔细说来。

」雪若遂将在山庙听到的消息，以及在四座法坛间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百宝娘娘面色苍白，一双妙目盯着赤红的天空，细观变化。

「可是有甚不妥么？」奚舜卿问。

百宝娘娘半晌不语，良久方道：「从这一刻起，各部严加防备，且做好随时突围的准备！」接下半，百宝娘娘又从帐中出来数次，每每登高观望，见山下红光愈来愈来盛，脸色亦越来越难看。

面对如此浩大的异象，众将士也皆感有些不对，一时心惶惶。

百宝娘娘忽然来找小玄，竟单刀直地问：「崔公子，你可有把握将小送回玉京？」小玄微诧，道：「有！」百宝娘娘凝视着他，追了句：「几成把握？」小玄迟疑了一瞬，道：「不晓得，即便身碎骨，我亦会保她平安回去。

」百宝娘娘点点，轻叹道：「不枉她对你……」「什么？」小玄一时没听清楚。

「这两或有巨变。

倘若有事，你即刻趁突围，将小送回都中，并且一定要把她送回宫内，你能做到么？」百宝娘娘盯着他问。

小玄点点，讶问道：「那元帅同夫呢？」「你只须护送小突围，其余一概别管。

」百宝娘娘道。

「程夫。

」小玄忽道，「我有辆鹿蜀车，能跨海飞空，或可能将元帅及夫送出去。

」百宝娘娘即道：「不必了，你只消把小送出去，妾身便已感激不尽。

」小玄还要再劝，却听她道：「元帅如此虚弱，已无法高来高去。

即便能挺得住，他也决计不肯抛下这些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士。

」小玄愈听愈感丈母娘言语中有些不祥之意，心里暗暗惊疑，忍不住问：「那冥殿龙犀很厉害么？难道连夫布置在山腰的阵法也难以抵御？」「倘若真的是冥殿龙犀……」百宝娘娘望向山下，好一会才道，「这山，以及这山上的数万疾雷军，全都会化做灰烬。

」小玄张结舌。

「因为……在亿万年前，它的对手，不是类的将士，亦非寻常仙魔，而是——太古天。

」百宝娘娘淡淡道。

小玄悚然。

待到晚上，只见红光冲天，蒸得顶上云层殷赤如血，于黑夜中显得无比诡异可怖。

许多将士望着山下，接耳。

小玄坐在块大石上，听旁边有低声道：「今天也太安静了，居然一整都没来攻山。

」另一个声音道：「难道他们在等什么？」先前的声音道：「你瞧，那道红光越来越粗了，好生吓！」小玄心忖：「瞧这气象，只怕那冥殿龙犀现世在即，婀妍的援军尚得三、四才能赶到，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旋而又想：「南宫阳如此势大，即便婀妍率军赶到，也不见得能扭转局面。

」想到此处，心中越发担忧：「南宫阳本就兵多将广，那什么巫后娘娘还一直给他送来强援，着实可恼可恨！照我丈母娘所言，那冥殿龙犀怕是厉害得没边了，到时我把骨龙及魅影召出来，多半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他怔怔思索，倏地灵光一闪，心中叫道：「我怎把它给忘了！」心念动时，已从兜元锦袖内刷出支物事来，通体如墨，正是役妖令。

「二师姐要我慎置慎用，莫遭邪魔诱魇陷害，但眼前，只怕顾不得许多了！」他心意已决，今趟如此凶险，为了老丈一家，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这令上一十三罪妖，不知有哪个可以跟那冥殿龙犀斗上一斗？」小玄轻抚宝令，目光及处，一行行细小的文字、一幅幅美的图案、一个个太古或上古妖王从令上次第浮现出来。

「听那『话多』说，这令上一十三罪妖各有所长，而符石之力有限，今次可得好好筹划，莫要费了！」他正瞧得惊心动魄，忽听旁边有轻唤道：「陛下。

」一转，便瞧见了雪若。

「妾身好担心。

」雪妃一脸忧色，在他身边抱膝坐下。

「担心什么？」小玄问，将役妖令收回袖中。

「娘亲今天说话好怪，叫听了，心里边慌慌的。

」雪妃咬唇道。

「她说什么了？」小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