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回到府上不久，便有来报：“启禀太子殿下，今午时刚过，陛下便移驾颍王府，特去探望颍王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大约是太子本有特地嘱咐过，需要留意皇帝等的动向吧。

“颍王病如何？”

线道：“颍王不在府中，无知其确切去向。属下几番打探，听闻颍王此行不曾知会任何，连王妃都不知晓。”

“我知道了。”林苏青挥退了线，心想这颍王真是一刻也不闲着。

昨夜不是刚中了毒吗？这出苦计既然已经唱上了，就应该料到皇帝下完敕令后，必然会去探望他吧？却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府内，也不知那颍王打的究竟是什么如意算盘。

怀揣着满心烦思，林苏青睡了一晚沉闷的觉。

梦里，阿德的那句话反反复复的在他耳朵旁萦绕：“有些事不可踟蹰，否则一生担惊受怕腹背受敌，恐怕比猪狗牛羊还要早死。”

随即又是二太子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来回飘：“所谓命数，不过是一些选择。”

而后又是颍王的提问：“如果换成你是颍王，你将如何选择？”

两种声音绕来绕去，织缠绕，来来去去，翻翻覆覆，将他的脑仁闹得生疼。

梦里的他难受至极，捂着耳朵一声大吼：“别问了！”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他睁开眼一看，以为自己梦醒了，却发现正无根无芽的身处一片空白之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底，目光所及之处，苍茫混沌，空无一物。

天地万物悉数化为虚有，当他试图去辨认层层浓雾之中是否有他没有看见的东西时，四周突然冒出一句怒斥：“祸患！”

不及他辩解，紧接着便有成千上百的声音刺出来，无一不是在指骂他，甚至扬言要除掉他。

声鼎沸，声音密集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可他放眼四周，除了他自己，只有空无。

那些声音争相骂着。

“如若不除，为祸苍生！”

“祸患无穷！”

“灾厄也！”

“为什么还没有死？”

“孽障啊！”

“天会惩罚你的……”

他不知道这些声音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自己正置身于何处。

他只能紧紧地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想。可是那些声音无孔不，无论他如何用力，仍然声声耳，甚至像利刃在活剐他的心，将他的绪带动。

浮躁……烦躁……躁……

声音越来越大，骂得越来越狠毒。

“你应该堕畜生道！”

“你就不该存活于世上……”

“你早该是一堆腐烂……”

……

“住！”一声愤怒咆哮，林苏青从睡梦之中腾地惊坐起，这才是梦醒。他大大的喘着粗气。

原来全都是梦……可是这梦做得太真实骇。

方才梦里的话犹如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至现在，也仍然有着切实的胸闷之感经久不绝。

他用手捂着跳如雷的胸，感受着心脏带出来的强烈震动感。

方才那一番梦境仿佛是真实的发生着，可是回想起来，无论是丹山的长老们，还是那在四田县的百姓，抑或是突然出现的仙……他们都不曾如是这般的毒辣的咄咄。

也许是他们的那些话令他留下了心理影？

可他为何心中生出如此巨大怨愤？以至于记挂梦中？甚至将舌的攻击加倍加重？

何况，他自问脸皮厚如城墙道拐……又怎么这样轻易就产生影？

哉怪也，莫名的记这么的仇怨，实在哉怪也。

他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了颍王。今听阿德一说，颍王似乎也在遭受着众的非议，而且也牵连到了自身安危。倏然又是一想，想起了颍王问过他的问题。

假设，换做他是颍王……他将会如何选？

或许，他也要生出夺嫡之心吧……

霎时，他恍然大悟。

原来，正是攸关着自己的命，心里才会特别的在意，才会特别的记恨吧。毕竟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的选择呢？

当初那些对他的恶言相向，其实不正是危及了他的生命吗？

可是自己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受到他的言语攻击和恶意评议？他是不是祸害，凭什么要让别去定义？

他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的同起颍王——与部将们血战沙场出生死换来的累累战功，却被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疑心揣度，视为威胁。

颍王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夺嫡之心，亦如他林苏青无法证明自己不是今后的祸患。

而，如果颍王忍下了来自父亲和兄弟们的质疑，也能抛下已经达成的所有成就。仅仅是为了不被抨击为功高盖主，不被定义为有夺嫡之心，便选择放弃自己，甘于堕落。可是，就算做到如此地步，就真的能证明什么吗？

既然还是无法证明清楚，那这样放弃一切所换来的证明又有什么意义？

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部将？那些部将何尝不是同手足，视如兄弟。那些部将兄弟可是一直在拥戴着他，保护着他，比起亲兄弟还要亲。

林苏青于心中如是叹息，却又有些矛盾。说到底他们其实是同一种有苦难言，可是他无法给与颍王任何帮助。

他现在是当朝的东宫太子，颍王有心夺嫡已成事实。如此，颍王便是他朝野争斗中的敌对势力。

虽然他很想同颍王，但是他的同，极有可能会将他自己置死地。

他作为林苏青时，是和颍王差不多的境况。而如今作为太子，他却是给颍王施压的。

若是换位体会，他而今竟是间接的变成了曾经的那些施压于他的。他的立场变成了类似丹山的长老们、四田县的百姓们、突然落下的天兵天将们，变成了那些视他为祸患，要将他除掉的中，其中的一员。

那么，他该如何做？

为了太子之位的稳固，为了江山大局的稳定，为了自身命的安危，杀了颍王？

不，不能。

抛开所有浮名虚利，颍王是太子的亲兄弟，便是他现在的亲兄弟，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且今接触下来，颍王并非那般十恶不赦，颍王亦是有他诸多的苦衷和为难之处。

该如何？当如何？真的很矛盾。

世间唯有进退两难的抉择最是折磨。

噩梦之后，止不住的胡思想。

……

……

东方将白。

林苏青自问没有睡多少，亦没出多久，怎的一晃眼，天就要亮了。

几乎是刚回过来，他就看见门外已然有侍从们持秩序而来，恭候在门外。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颍王究竟能把他这个太子如何。

“进来吧。”他对门外的侍从们吩咐道。

贴身侍奉的侍从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随即立于门侧，之后侍们才有条不紊地进来。

侍从一边服侍林苏青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