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倒是细致的，晓得守在门前，眼下四姑娘又是睡了，你们进去好生陪着，若是要茶要水，都得仔细些。若是做得好，我便回了母亲，与你们个赏。”敏君吩咐了两句，看着她们都是低声应下，便点了点，随手抓了一把小银锞子塞到其中一个各自略高的丫鬟手中：“这个，你们就分了。”

两个小丫再想不得有这么样的意外之喜，当下脸上都露出点笑意，一双双眼睛也略有些亮了起来：这府里的小丫不比大丫鬟，或是才进府的，或是才买进来的，做的活儿辛苦，月钱也不大多，也是因此，敏君若是看着面生并是个小丫，便多有抓一把银锞子当见面礼。

毕竟，这一把说着多，其实敏君的手掌小，也不过三四个罢了，且小丫的时候相处得好，后一个个大了，或是挑了当大丫鬟，或是散各房之中，这贫贱时候的一点或许还是打开局面的一个好法子呢。

由此，敏君乐得费些小钱，以作后来之用，哪怕这些都不中用，自己也有一点子名声能平白赚过来的。此时，也就是照着这个法子做的。谁曾想，那两个小丫却也都存了一点心的，平素不过看到屋子里的争斗，不敢多嘴，此时看着手上的银钱，到底小易受感动，只一点见面礼的打赏，却让她们两个对视一眼，高个的那个就说出先前看到的一件事儿：“姑娘温柔悯下，婢两个真真是无以为报。只是有一件事，许是与今的事有些关联，只是我们先前害怕，总不敢说出来……”

“有关今的事？”敏君闻言微微一愣，原本有些抬起来预备离去的步子也是停顿下来，霍然转过身子，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快细细说来，不论如何，母亲与我必定会护着你们，定不然你们吃亏出事！”

两听了这话后，越发得下定了决心，当下就将这事一一说了出来，只是她们说的，既不是碧桃春，也不是素馨，竟是敏君早已抛到脑后的一个——春珠！

事是这样的，这两个丫鬟原是做粗活的，先前也曾与春珠相处过一段子，原也比旁更熟悉她一点，这些子因着做活勤快周到，便被挑上来做细活，不过是听屋子里的大丫鬟分派。有一被甘珠打发去与外的徐允谦送饭，两个小丫鬟一回坐车，很是觉得新，又是年幼热闹的，越发挑着窗帘东看西看，就在那时候，看到了春珠和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在徐家大宅外的巷子里拉扯不断，仿佛在争论着什么事。

她们原也没在意这个，只是觉得这三房的真是好，竟没有对这个春珠下了死手，只是打发出去罢了。没想到回去后吃了饭，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又有了新差事，被打发去给三个姨娘送东西。

这碧桃、春也就罢了，一个不过挑剔几句就懒懒着打发她们去了，另一个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温柔话，她们随着说两句，也都和气，还给了点赏钱儿。只最后一个碧痕，她们前几次过来也是留了一点心眼，没想着提心吊胆的过去，那碧痕竟是笑嘻嘻的应了，仿佛有什么多大的好事一般。

两心里纳罕，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谁也不能说这碧痕没个心好的时候，没曾想，就在她们走到离着不远的小花园里坐着喘了几气，就看到那碧痕出来，没多久先前与春珠撕扯不清的那个小厮也是来了，这两个鬼鬼祟祟说了一通话，方才各自散去。

“临走的时候，我们还瞧见碧痕姨娘手中多了一个纸包，而那小厮也得了一个碧绿通透的镯子……”两末了，还添了一句话，只是低着，脸色略略有些不自在：她们虽然还小，可在这大宅院里总归是听过两三句话的，且这明摆就是私事，越发是有些不同。

敏君听了这么一通话，呼吸两声，暂且将那些复杂的绪压下去，轻声劝慰了两句，细细问了名字由来——这两个丫鬟都是外采买进来的，一个唤名小杏，一个唤名小欢。她保证必定会好生报答两个，又敲打几句话，看着她们大概不敢与旁多说，方才将自己挂在外的荷包解下，算赏了两。

这小杏小欢看得着敏君说话也好，行事更是利索，便听了这样的话，也不过脸色略略有些变化罢了，竟是个极会做事说话的，当下也是心震慑，满应下后，就赶着回去伺候繁君去了。

独独敏君一个，一面心里想着事，一面看着孟氏与徐允谦呆着的里屋方向，想了半，方才转过一道弯，走回到那个里屋的前，高声道：“爹爹，娘，儿身子略有些不爽利，想着先回去睡一会，可是能先告退？”

那里屋只有些微动静响声，半晌后，那孟氏方才打起帘子走了出来，她上下打量了敏君几眼，看着比之前略略差了些，脸色却还好，倒是放松了些，拉着她到了里，一面问道：“可是疼？有没有什么旁的异状？”一边的徐允谦听了这话，也是走了过来伸出手摸了摸敏君的额。

“爹爹，娘，儿不过这一会经的事多了，便有些不自在罢了，哪里就这么容易生病的。”敏君看着孟氏对徐允谦的色不似先前一般，略微透着些疏离，虽然不清楚里发生了什么缘故，但也猜出大概这徐允谦这般对待碧痕，应该有什么不能与自个说的原因。再想想先前那两个丫说的话，纸包、镯子、小厮，说不得是什么*药啊，或者看徐允谦对碧痕肚子里的孩子这般冷淡厌弃，他怀疑那不是自己的骨？

敏君抿了抿唇，也将徐允谦对待碧痕一事暂且搁下，重将先前对徐允谦的绪搬了回来——若真是这两个缘故，这徐允谦能憋到现在，也算难得的了。

“胡说，你自小身子就不大好，还老逞强，这小病症可不是玩笑的，也得早些治了方好。若是你硬撑着，熬到后还不是自个受罪，后但凡身子不适，都不可轻忽了去。”孟氏看着敏君如此轻忽，皱了皱眉，仍旧不大放心，当下斥责了两句，便要她回去好生在屋子里躺着，等一会便有大夫过去诊脉。

原本就没什么病，敏君自然想要推辞的，没想着这话还没的说，那边徐允谦就拿话封住了她张推辞的**：“你母亲说得极是，你也是读过书的，扁鹊的典故，你可是晓得的，讳疾忌医，原就是愚钝之辈的想。难道你还让我们两个担心你不成？”

“儿晓得了。”听得这话，敏君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应了，心里却是另有一番盘算，就在这时候，外忽然有丫鬟通禀道：“珍莺姐姐来了。”

这珍莺原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丫鬟，屋子里的三听了，自然不敢怠慢，忙就命请进来。当下只见那帘子一挑，一个身量高挑，鸭蛋脸的姑娘款款跨屋子里，她穿着蓝比甲，浅青衫裙，一色洗练水净，显得净爽利。此时她看着屋子里的三，忙就是行了礼，笑着回道：“三爷，三，三姑娘，老太太在屋子里，说是请三位过去说话儿。”

“些许小事，一个小丫鬟过来说一声也就罢了，何必累得你跑这一趟。”孟氏笑着回了一句话，一面与徐允谦并繁君使眼色，一面犹自笑着打探：“可不知道老太太什么事，这么个时候让我们过去。你素来在老太太面前是个有脸面的，可是要透露一二，免得我们过去了，没皮没眼地倒不晓得说错了话。”

“这般说，婢竟是不能回了。”那珍莺听得这话，再看看犹自稳当坐着的三，少不得略略提点了两句，道：“这事，婢也不好说，只是听闻老太太晓得碧痕姨娘的事，摔了个碗，立时请了大太太过去……”

听得这话，不但敏君眼前一亮，便是孟氏徐允谦也都颇有些惊喜与犹疑：看老太太的意思，似乎因为这件事对太太颇为不满，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