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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仇深命贱怨报怨 霾厚雾浓重复重

越想越,脚下便又加快了些。

眼看正要转过一处街角,迎面冲来三,也是一般行色匆匆。

那三生得十分壮,并排开来便几乎遮住了整条巷子,崔宗伯要是不避,那定是要撞个满怀。

此时宗伯心中焦急,也不去计较来为何如此粗鲁,脚步微转,欲从三缝隙间穿过。

可对面三此时也有了动作,一快步和他身而过,闪在他的身后,一侧身一让,还有一则是后跨一步退开,看上去都是非常谦让。

可崔宗伯何许也?

身形一动,他便觉出蹊跷,于是冷哼一声,捋须停步,朗声问道,

“几位朋友,看上去面生得很。在这里拦住崔某,可有何见教?”

两两互为犄角,将宗伯围在当中。

方才后退的那此时正挡在他的面前,闻言微一拱手,

“崔师兄,在下吕龙驹。这两位是舍弟龙骧,龙駼。今天听说崔府有喜事,兄弟几个是特意赶来递帖献礼的。”

眼看近了中午,老太爷崔灵和住着龙拐杖,顶着一鹤发,劲量伸展着已经微微弯曲的背脊,由崔休扶着颤巍巍地走出内宅,

“怎么,宗伯还没有回来?”

“回太爷,这宾客基本都到齐了,老爷却还没回来。

方才大房的相如老爷已经出去寻了,此时还没有回音。”

老太爷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板,

“嗯,客若是到齐了,那就开席,我自会照应着。

相如侄儿办事稳重。就算宗伯真遇到些麻烦,只要在这洛阳城里,他们二,也足够应付了!”

老太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活到了成的年纪,吉凶天命,知如五感。

忽然听见厅中哗声大作,幽然一声长叹,

“休儿,你去前厅看看,好生安抚客

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着,晚膳的时候,再来唤我。”

崔休听得面色一变,哪儿敢怠慢?

到前厅一看,果然是相如伯父回来了。

他双目赤红,泪断两腮,手中捧着一方木匣。

满堂宾客一片唏嘘,神色尴尬,他便也猜到了端倪。

还未开,泪水便已涌了出来,“伯父大,家父他……”

“贤侄!

我方才绕到吕府附近,一个乞儿将我拽住,送来这方木匣。

贤侄还是自己看吧,一切旦请节哀。”

盒中盛着崔宗伯的颅,双目不瞑,怒眉高扬。

此外另有一张信笺,血书九字:

睚还以眦,血偿以命——吕。

崔家忙了半,本来有下得了昨夜吕府惨案的消息,但为了不伤喜气,都没有报于老爷公子。

倒是宾客里有些已经听说的,此时忙将官方的说辞一条条讲来,也有几个武官听同僚谈过现场状况,也纷纷转述。

崔休听得一边咬牙,一边抹泪,然后逐一谢过宾客,告知今府上不便,筵席暂缓,过几少不得还要再请各位过府赔谢。

这说是赔谢,众却知道是要等哪白事的请帖,因此除了崔家几房的亲戚,便都一一告辞,不免一番珍重珍重,节哀节哀。

吕家除了吕文祖,平时并未听说有什么杰出物,今却能再洛阳城内狙杀崔氏身份崇极的崔宗伯,是他们平时蓄意隐藏了力量,还是背后另有靠山?

陷杀吕文祖孙祭酒的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崔家的今夜注定不眠,在这洛京之中,又还有多少陷在这个局中呢?

宫墙,夕阳,一名华服少年负手傲立,目视远方。

身后一位银发无须的老者躬着身子,斜搭拂尘,拱手过顶,努力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虽然时不时因为筋骨僵直略微抽搐几下,但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崔休已经派来告假了吧?”

“回太子殿下,是的,尚书省已经批复准假!”

“很好,那三省的事务现在由谁处理?”

“回太子殿下,是宋弁和郭祚在负责。”

“嗯,这两个年轻还没有派系。借用少傅的名义招徕一下,莫要让他们为北海王所用。”

“是,太子殿下。”

“高道悦昨夜如何得了消息,可查到没有?”

“回太子殿下,这一点老也不太清楚。但似乎算计吕文祖的这个局设的十分严谨,恐怕就算高御史不出面,他也是难逃此劫。”

“听说当年弑君的凶剑也现了身?”

“回太子殿下。

是,佩戴凶剑的少年昨夜也受了些伤,被高御史带去了御史台。”

那少年冷冷一笑,“常侍大来的时候想来不会毫无准备吧?”

老者将腰躬得更了些,“太子殿下。刀剑乃是凶器,老不曾随身携带。

但早些时候确实已托唤高御史,押了现场一在外面候着。

若是太子殿下要验看那把凶剑,老这就唤奉上来。”

太子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太监弯腰低,双手高举,托着一柄长剑快步踱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华服摆下。

太子取了剑,呛然拔出鞘,夕阳下昏昧不明的光芒瞬间就被剑身吸引,金灿灿地晃得睁不开眼。

“果然好剑!嗯,唤高御史来见孤。”

奉剑来的太监忙唱喏起身,踩着小碎步飞快地倒退出去,双手始终揖向那个高傲少年的背影。

高御史大步上前,跪地见礼。

太子殿下却并没有唤他起来,甚至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恻恻地问道,

“吕文祖是受了谁的举报?”

高道悦觉得况似乎有些不妙,哪敢有所隐瞒,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字条,高举过顶,

“太子殿下。

在下官案上留了一张字条,却查不出是何所留。

下官已经着意问过了下和差官,无察觉当有何异动,未敢随便指证嫌疑。”

那老太监忙接过纸条,递给太子。

太子只是斜睨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武川吕文祖私回京师,设宴结党,暗通外戚,狼子野心。

太子重重一哼,显然颇为不悦,

“那你可查到他私回京师的原因?”

“下官尚未查到。

吕文祖吕挹尘父子双亡,金重见坚不吐实,而高树生等余似乎对吕文祖回京的主要动机并不清楚。”

“废物!”

太子用力一振衣袖,怒吼道,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能查到什么?

是不是等着孤来告诉你,那吕文祖是孤秘密召洛京的?”

高道悦大骇,啊的一声抬望去,却被太子手中那道金光映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又埋下去,

“太子殿下。

圣驾离京,嘱太子监国。

若殿下在此时私召边关重将,恐怕,恐怕会惹猜忌。”

“混账!你到教训起孤来了?”

“臣不敢,臣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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