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既然说会有布置,那冯亮的身份也不难猜度。
只是尔朱的失踪和不知所图的刺客,让局势更显扑朔。
庆云和暅之不想多事,先随空空空空回弥勒堂休息,而郁闷姑娘似乎对大师也颇有几分忌惮,居然没有黏着暅之,乖巧地退去了。
望着窗外明月,暅之久久不能眠,他向庆云问道,
“五弟,你觉得现在有几势力在局中较力?”
“魏王?太子?还有谁?南齐的几位公子?”
暅之摇了摇,
“家师也为我讲过易。阳之变,本就是道家学说。”
庆云点了点,他当然无法否认,于是认真的听了下去。
“家师说与阳,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共生。
凡事有就有阳,福祸相倚,利弊相衡,
胜阳衰为
爻,阳胜
衰为阳爻,
阳相当则守恒。”
爻,既是变化的趋势。
阳一方胜出则生变,势均则衡,这个道理庆云也懂。
“与阳并不是绝对的概念,
在一件事里,有无数对
阳对立的关系。
而对不同的事务,又有各自独立的阳羁绊。
没有一样事物能保证所有的阳对立关系都会平衡,
更没有一个时刻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处于平衡的状态,
因此这个世界始终在变化,这就是易。”
庆云依然没有反驳,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暅之忽然开始讲起这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
“我们之前的视角过多的集中在魏王与太子之间的立场,
所以对于和事的理解就会轻易的打上魏王,或者太子的标签,如分
阳。
但其实,这个局中的参照物有很多,
魏与柔然,南朝与北朝,百济与新罗,韩与倭,甚至四堂首座所崇教义,似乎都难逃阳纠结。
每个在这些不同的平衡中都有不同的立场,从而混合出复杂的行为。”
庆云似乎听懂了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完全想通,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二哥的意思是?”
“很多都有两面的或是更多面的立场,
有时我们认为可以相信的并不可信,
有时我们以为会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反之亦然。
这个棋盘,并非对弈,而是一场混战!”
“二哥的意思是,我们谁也不能相信?”
“不,我们要学会相信。
相信,而不是相信事,
要用内心去感受每个的立场。
比如大哥,三弟,他们在很多事面前可能会和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意对我们不利。”
“你,你为什么不提四姐?还是对她有成见?”
“不是,她太复杂。
连接在她身上的羁绊比我们更多,
有时,我也不确定我们会不会成为足够重的砝码,
不会被换。”
庆云果然有些不悦,
“二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你在檀宗君之争中糊里糊涂的就被贴上了标签。
连殷色可这样本来应该站在对立面的角色也一起被挟持。
陈叔莫名其妙的被她一句激走,当我们在梁国忽然就与……”
“好了二哥,不谈这些问题了。你太敏感。”
庆云的气似乎很平淡,但暅之知道他已是非常气愤,否则不可能如此无礼地回避更
的
谈。
庆云将裹在了被子里,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做作的鼾声。
暅之叹了气,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三枚铜钱,随手洒在床上。
少,暅之默念一声,记在心
。
庆云若是这个时候能探出来望一望,一定会惊坐起来。
一向不相信命数的暅之,竟然在打卦!
暅之不信卜算,并不代表他不会。
他的师傅对于命理的推演当世不作第二想。
暅之反复推敲着眼下的局势,越盘算越是迷茫,越迷茫越感觉无助,越感觉无助便越希望找一种寄托,
而卜卦,就是眼下最好的寄托。
反复抛落铜钱,排好卦格,暅之曲指盘算:
水山蹇,利西南,不利东北。
西南?盘盘国,毗骞国,难道是说那两个大和尚?
都是些与局中不相的
。
哎,早知道卜卦是作不得数的。
不利东北,难道他们还能与河朔,关外,三韩的势力起什么冲突?
说到河朔,三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
河朔独赢的他,应该已经抓到尔朱新兴的把柄了吧?
忽然间,暅之想起尔朱新兴的无故失踪,心不禁泛起一阵
霾,但愿三弟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蹇卦不吉,前途可能陷困境,退一步方有生路,进则大凶。
卦相的第四爻是太动爻,有变卦。
蹇卦四爻动,化泽山咸。
咸卦,咸卦,娶则吉,难道说的是……
暅之忽然想到了那个,忽然对那些
七八糟的事态失了兴趣,
魂飞冥冥,思涌天际,不知不觉,渐了梦乡。
自暅之认识庆云以来,输在起床这件事上,今儿还是一遭。
正当暅之懵懂地撑开睡眼时,却发现早有一对圆睁的环眼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吓得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消,将上身向后缩了数寸,喝问道,
“你做什么!”
庆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我还想知道你要做什么呢!”
(暅之你要注意自己读书的形象!就不描写你的窘态了!)
他急忙甩开左臂,收回双腿,翻身坐起,假装正了正自己的发髻,其实是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想让自己迅速的镇定下来。
“呃,那个,昨晚一直在做梦。
师傅传了我一套缠丝擒拿手……”
“确定不是一套金刚降魔杵?”
“哦,哎,五弟。那个,我新做的那支洁齿神器刷毛的转动方向又多了一个,用起来更省事了,正好你三哥这两天不在,你,你就先拿去用吧。”
“不了,我可无福消受。
你呀,还是送给她吧。”
庆云伸手点了一点暅之身后。
暅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来,看见一副笑得开了花的俏脸,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实代,是不是梦到
家啦?”
“不,不是。呃,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
庆云发誓,他自从认识暅之以来,绝对没有见到过他如今天这般失态,
不但表管理彻底崩盘,连言语动作都仿佛退化到了童年。
作为兄弟,他还是非常义气地帮暅之解了围,翻出暅之新造的神器,便拉郁闷出门验宝,留给暅之一个独立空间,让他有机会好好平复一下。
等到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