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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琅高坐在小楼上,慢慢酌着一热酒,看着楼下来往狼狈的行
。
阿彦见风跟雨势愈发大了,就起身要去关窗。
“等等。”
薛琅一个手势止住了他。
“那是……程参军?”阿彦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熟。
程循?!
他眼珠子一转,刚要问他要不要下去将程循扶上来,却见自家郎君沉着一张脸携过一侧的伞,匆匆下了楼去。
阿彦呆了一下,也跟着跑了下去。
程循闷着往前走。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四周车马来往的泥水溅落在他的身上他仿佛都毫无知觉,一双眼睛呆滞且空,只余一双冰冷到几乎麻木的脚在继续往家的方向挪动着。
有把伞落在他的顶上,为他遮去泠泠刺骨的雨水。
“程兄怎么会在这儿?”
程循抬起来,看到薛琅一张担忧的俊颜。
“安国公?”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薛琅点点,什么都没问,招呼阿彦搭把手将程循扶上楼去。
程循一杯酒连着一杯酒往嘴中灌。
不知多少杯之后,酒杯被薛琅夺下。
“叫去端些热的醒酒汤过来。”薛琅皱着眉吩咐身边的阿彦。
阿彦应了声是跑出去,不过一会儿回来,身边跟了个持端盘的丫。
“郎君,这是热的醒酒汤……”
丫话说到一半,忽然喊道,“郎君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跑过来要抱程循的大腿,被薛琅一脚踢开,正待呵斥将这不知礼数的丫赶出去,程循却制止了他。
“我认识她,”他万分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孙娘子,你下去吧,我并不想见到你。”
孙月娘泪水盈盈:“郎君厌恶月娘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见都不愿意见一面?”
“你就这么讨厌我……”
适才陆令姝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他喜她都来不及,午夜梦回间全都是她,他怎么会讨厌她?他讨厌的分明是自己!懦弱无能又胆小的自己!
程循忽的心痛难抑,他端起酒盏来一饮而尽,辛辣喉,心
才算是没那么难受了。
孙月娘惊讶的看着他这幅颓废的样子,不敢置信,“郎君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从来都不这样的!”
“是不是因为陆令姝!是不是因为她又嫌弃你了?!”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毫无形象的尖声大叫:“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这个贱!她害了我阿弟不够,还要去害你!我就知道她是个扫把星,连全家都能克死了……”
薛琅面无表的听孙月娘连珠炮似的
完,缓缓吐出三个字。
“拖出去。”
程循就听到耳边安静了许多。
他思恍惚,不知不觉就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恍惚中似是被扶着上了马车,又雨滴落在马车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悦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景又忽的一换。
四周欢声笑语不断,丝竹声迭起间香风阵阵,令他仿佛置身宴会中。
可是,哪来的宴会呢……
程循艰难的撩开眼皮,一张陌生的,却难以形容俊俏且柔媚的男子面孔忽的在他面前放大。
他猛地被吓醒。
陆令姝满身狼狈的回了秦国公府,一回去就昏倒在崔太夫的面前,崔太夫
真是吓坏了,忙将
扶到榻上去,又是换衣服又是叫医师,急的差点喘不上气来也跟着昏过去。
好在医师来得及时,大的小的一起看了,又开了药,说陆令姝是风寒兼急火攻心,怕是要在榻上休养几才行。
半夜里她果然发起了烧,烧了整整半夜,凌晨的时候才好转,崔太夫心疼的掉眼泪,饭几乎都吃不下去,不停地唤着这陆令姝的小名儿。
这些陆令姝都不知道。
她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好像睡了许久,谁叫都起不来,或者说,她也想起来,感觉自己躺的太久,外祖母该担心了,只是意识昏沉不要她醒来。
好容易睁开似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却看到一张憔悴又苍老的面容,不是崔太夫又是谁?
陆令姝哇的就哭出来了。
她倒在崔太夫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一般是自责她不争气,净给外祖母找麻烦,害得她老了还要为自己心;一般是难过自己遭
嫌弃,所悦非
。
崔太夫也不多问,只心疼的轻抚着怀中外孙
单薄的背脊。
“乖囡囡,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良久,怀中渐渐没了声响。
陆令姝抹眼泪抬起
,“外,外祖母,我,我……”支吾了一会儿,才半是羞窘半是委屈地说:“程循他不要我!”
崔太夫其实早从紫竹的描述里都猜到了。
“我们姝娘这么好,程子义看不上啊是他眼瞎,一个眼瞎的男有什么好喜欢的?我们
后找一个既不眼瞎又全心全意待我们姝娘的,这才是两全其美呢!”老
怜惜地抚摸着外孙
发顶。
说的没错,就是眼瞎!
陆令姝恨恨地点,程循嫌弃她,她还不稀罕他了呢!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
还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