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她们几个全都站在院子里,个个屏气凝息,难得如此整齐严肃。一问香穗儿才知是太子来了,姝宁也赶紧站好。
过了一会儿,太子从正殿出来,众齐齐下跪相送。
接着,公主连蹦带跳跑出来,拉了姝宁就走,让香穗儿守住门,又神神秘秘合上帐子,说要给她看个好东西。
只见她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本书——《南洲记》,一边翻看一边说:“阿宁师傅,如果你也能时常出宫就好了。”
姝宁一边盯着看,一边说道:“我出不去的。”
很明显,一猜就知道这书是太子借机去江府看望江映月,顺路买的。这书纸质粗糙,配的画图笔法笨拙,一看就是民间小作坊刊印的。
民间书局为了生意兴隆,经常找编纂或收集一些稀奇故事。故事内容为了博
眼球,吸引顾客,大多荒诞不经,甚至离奇可笑,经不起推敲。
像公主这种从小在宫中长大,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便很容易陷其中。因此,姝宁劝她略看一看,当个笑话就好,不必认真。看这些倒不如看些故事书的好。
第二天,姝宁来时手里拿了一本书。
公主见她说道:“我听讲故事,发现这痴心的
子必然遇见负心的汉。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姝宁道:“自古以来,她他,可以不顾
命,而他
她,却终究放不下江山。这类故事总是如此。”
公主早就看见她拿的书,冲她弯弯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姝宁将书展开,是一本《战国策》。
公主气得想骂。
姝宁求饶道:“今皇后训斥我了,还请公主多少看一看吧。”
公主将书扔在地下,道:“我母亲说了,《诫》《
训》之类的看看就好,省的有
问起来,我连知道都不知道。《列
传》嘛,我都是当故事看的,除了几个大才
,
将军我还挺佩服的,其余的我一概看不起。生而为
,动不动就死啊死的,要不就是断手断脚,男
犯了错,一句话,他们有妻儿老小要照顾,就免了。那
子呢,就活该去替他们受罪,这
子生来就有错了吗?”
姝宁道:“我也不看这类故事。我到常看一些前朝旧事,历史传记类的。”
公主一听到“历史”二字,立刻皱紧了眉,道:“那我就更不
了,冗长繁杂,枯燥无味,不明所以,毫无意趣可言。我平生最恨这两种书,快快拿走。”
姝宁听她这么说,反而笑了,道:“你在看之前就心里就笃定了他是枯燥无味的,那自然就越看越烦心。这就如同看一样,你看一个
顺眼,他便事事都顺眼。若你看他不顺眼,他就算有天大的恩德也要招你厌烦。”
公主没有反驳她。
姝宁见她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哦,有了,你看史书,一个国家,一个朝代,你把他想象成是一个,一个具体的
。你就想办法去喜欢这个
,去了解这个
。
一个有一个
的
格,一个民族有这个民族的气节,一个国家就有一个国家的铁骨铮铮,一个朝代自然也就有它的绝世芳华。”
公主道:“这一个得可
之处,我还能想像出来,可这一个朝代的可
之处,该怎么去想?”
姝宁娓娓道来:“这一个朝代的可之处嘛,他自有他特有的色彩,独有的韵味,超脱的灵魂。书法里的一笔一划,绘画中的山水天涯,纺织里的一经一纬,诗词里的一木一花,佛经里的一嗟一呀,城邑里的一砖一瓦,街巷
家的一饭一茶。这
若不
读史,就容易愚笨,我劝你还是读一些的好。”
姝宁捡起《战国策》,为她讲解起来说的一板一眼,很有韵味。
公主用两只手背支楞着下,道:“我不
看书,嘿嘿,不过,我很
听你说书。”
香穗儿一直在旁边站着,不免嘴道:“之前也有老先生给公主授课,公主如此天资聪颖,敏而好学,连她都听不懂,更何况我们这几个资质愚笨的。刚才阿宁师傅说了一大车的话,不仅不烦
,我还全都听懂了。”
姝宁说的很有意思,连凌雪她们几个也躲在门外听。
这暑天来临,一天比一天难熬。投壶、击丸、踢毽球,稍微动一动就惹出一身汗;下棋呢,公主总是输多赢少,自然就不好玩了;作诗填词的又不如姝宁写得好,所以也变得不招
喜
了。
不过,还好,公主会绣手帕子,这次,没想到无所不能的阿宁师傅竟然怕拿针,公主总算扳回一局,笑道:“原来也有你不会的。”
近两天,索连游湖划船都没了兴趣。公主提议道:“哎,阿宁师傅,不如,咱们描绣样吧。你不能拿针,描绣样总行吧。”
只要不她拿针,姝宁觉得做什么都好。
二一边描着画着,凌雪凌霜在旁边帮忙。
公主道:“阿宁师傅,你听说过李嬷嬷没有,号称后宫最严厉的嬷嬷,我母亲那样的信任她,最后怎样,还不是……”
尚未说完,香穗儿进来说道:“公主,阿宁师傅,你们快来,那个院里又打了。”
公主拉了姝宁的手就跑去看热闹了。香穗儿不慌不忙从桌子上顺走了一盘瓜子。
三凑在门
边嗑瓜子边看。
香穗儿道:“那个张婕妤最打
了。”接着说起了从各处听来的张婕妤的各种奇闻异事。“以前她做最末等侍御,挨过所有
的欺负打骂,如今有朝一
自己也做了
上
,动辄就处罚宫
。”
公主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若是别我也许会出面,她就算了,我可惹不起。”
姝宁见那个小宫可怜,想要出手阻拦。
公主将她拉了回来,说道:“咱们院子里的这棵大柳树,原本就是张婕妤的翠蔚阁的。就因为我喜欢,所以叫挪了过来,然后她就闹脾气,还各处编排我的坏话,闹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消停,最后还是我父亲挪了一棵桂树给她,这才了事。”
正巧说着,皇上仪仗来了,吓得张婕妤赶紧住了手。
姝宁心里想着,幸亏皇上及时来到,若不然,那小宫非活活打死不可。
三行过礼就回来了。
公主得意道:“我父亲最痛恨殴打宫了,这回可有她受的。”
姝宁问:“为什么从来不见皇帝来延福宫?”
宫这么长时间,这还真的是姝宁第一次见皇帝。
公主轻描淡写道:“我父亲喜欢道士,每天下了朝就是和他们一起炼丹药制药。我母亲曾劝谏过他,说的言辞恳切了些,他一生气就再不来了。都好几年了,但他偶尔也来看看我,却唯独不肯见我母亲。”
公主一阵伤神,这还是姝宁第一次见她不开心,忙说道:“不如,我们画画吧。”
公主立马开心笑起来,道:“阿宁师傅,你知道我最喜欢画什么吗?一颗大柳树。记得有一年春天,刚刚下过一场雨,柳枝萌了新芽,毛茸茸的浮了一层淡绿色,我也说不上来,远远的看就像是淡淡的烟雾一般,可好看了。”
香穗儿在一旁铺纸研墨,姝宁却笑得合不拢嘴。
公主问她:“阿宁师傅你笑什么?”
姝宁笑道:“哎呀,我的公主,若你肯多读点正经书,还怕不会说个‘绝胜烟柳满皇都’,再不济,‘寒烟笼翠’也总该知道吧。”
公主佯装生气说不再理她。
不一会儿,公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