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眼放光。以前，姝宁一提上街打架，身边的都是劝还来不及，哪里会有说跟她一起呢。

“可以，尽管说打谁吧。”郑垣一副街恶霸的模样，眼睛流露着不好惹的气息。

“那你敢不敢打我四弟？”

郑垣一听说是四弟，瞬间又变成了宅大院委屈受气的小媳。道：“哎呀，你四弟呀，这个就算了吧。若是别，我还可以替你去报个仇，至于你四弟嘛，我可……”

“你打不过他？”姝宁也是看过他的功夫才提的四弟，说打不过，还是值得怀疑一下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后果嘛……不太好。唉，我说，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上街打架？”

“因为，心中郁闷。”

“郁闷什么？”

“就是不知道郁闷什么才郁闷啊。莫名的郁闷、憋屈，总感觉长久以来，心憋着一气，难受的很，没地方撒气。”

眼看又到落时分，郑垣道：“没地方撒气？这个好办，拿上弓箭，我带你开荤去。”

说着话一瘸一拐带着她跑，那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别说旁了，姝宁自己都想笑。

野蔓生，二架着弓箭埋伏在一处沙丘之后。夕阳余晖下，只露出晶亮的箭，摇晃的枝叶后，四只虎视眈眈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的风吹动。

偶尔一箭两箭飞出去，肥美的野兔子便四脚朝天了。

郑垣第一次看到她箭，很是惊喜，道：“想不到你箭法如此了得。”

姝宁得意，笑道：“当然，你也不看看谁教的！”

郑垣心想：不就是你四弟嘛，还能是谁。

这时，郑垣放下弓箭，转转两个酸麻的手腕，翻个身躺了下来。

姝宁也趴的累了，学着他的样子，背靠沙丘翻身躺下。

二望着天空，各想各的心事。风将流云吹得那样快，一会儿一个模样，变幻莫测，惹浮想联翩。渐渐的，光线暗了下来。

郑垣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

姝宁正在听风吟唱，思绪万千，好好的，突然听见他笑了一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他道：“我觉得咱们两个，很可笑。”

姝宁正要问他“哪里可笑？”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挺直起来，离开他一些又重新坐下来，双手抱膝。见他不说话，问道：“为什么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垣目光邃，道：“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让时光倒流，让重新来过的方法吗？”

“不知道，我看那些奇异小说尽有那荒诞不经的故事，记载说某个进了某个山，历经春夏秋冬十余载，再回家来，岁月如新，爹娘尚在，妻子煮饭，儿童玩耍，只有他苍老不已。”

他随手捏一枝含在嘴里，道：“若真有这样的山，我也想去走一遭，老上几十岁又何妨，如果能使时光倒流，岁月回首，我真想让一切重新来过。”

姝宁见他如此说来，虽不知他以前有过怎样的故事，但，此刻一定又陷了回忆，问道：“你又想你娘了？”

郑垣嘴角浅笑，眼中却是无限惆怅，道：“我想她了。”

姝宁不好意思打扰他，遂低不语。

郑垣默然回过神来，忙说道：“我听说，西街那边常有地痞无赖小混混出没，要不，你去那里试试身手？”

“不必了。”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我想，我已经不那么郁闷了。”

天全黑了下来，二也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回了军营。

大伙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呦，你们还真是去打兔子了。”

郑垣也笑着：“要不然呢，不来真的，还来假的么！”

说完，依旧一手扶腰，一手提着兔子，一瘸一拐奔厨房去了。

姝宁背着两副弓箭和大家伙站在一起指指点点，笑话着他的背影。

一片笑声中，姝宁发现，就是这样的难看的一瘸一拐的郑垣，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公主在时，她可以跟着公主狐假虎威，那公主突然丢了，她一介流，混在全是男的军营中，无权又无势，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遇见了郑垣。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他，经过那一夜，发现他并无恶意。就算没有恶意，却又处处撩拨与她，使她心烦意。

尽管如此，姝宁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瘸一拐的步子后面，她跟了两天，也享受了两天，享受前后从未有过的尊敬。

她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这里所有的，连同张敢将军，大家竟然都对她如此客气、礼貌、避让。

一顿美味的兔之后，躺在床上，此时，姝宁细细琢磨起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的。原以为你只是想戏耍于我，占我便宜，毁我声誉。这里远离皇宫，我一介子能奈你何。原来，你竟是一番好意，用这样的方式帮助我。”

细品一番郑垣的良苦用心，她也说不清楚是喜欢还是讨厌。

这两天以来，姝宁也在默默观察着他。

郑垣虽是世家子弟，但在吃穿上从不挑剔，哪里也住得，什么粗食也吃得。仿佛这才是他的常。

在宫里时，他总透着古怪，整天板着个脸，轻易不笑，说自己不与亲近。而在这里，却又是另一副面庞：他对每个都笑，友善和睦自不必说，好像都认识他，听从与他。但在细微之处，又感觉他从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

姝宁对他的总结是：眼神轻佻，行为却十分规矩；言语放，举止又充满敬意；形影不离，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既不会亲近到让反感，又不会疏离到让落空。

这个嘴上总说自己冷漠寡淡，但从对她的十二分照顾来看，细心又周到。

她正陷冥冥幻想中，这时，郑垣站在门外喊：“姝宁，你睡了吗？”

姝宁起身出去，道：“没有。”

月色下的郑垣眉目清晰，他道：“都谈妥了，正如我所预料，明天我们就去谈判。不过，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轻轻耳语。

姝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极力压低声音：“什么，那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罪呀！”

郑垣反而笑了：“怕什么，一切都是权宜之计。再说了，你若不肯答应，公主可不一定救的回来。一切全看你了。”

说罢，单膝跪地，朝她一拜。

姝宁吓得赶紧扶起。

郑垣又说道：“我已经给你四弟写过信了，让连夜送去，明天天黑前说什么也赶来了。”

“让他来做什么？”

“明事成，你们一道风光回京，若失败，让他带着你先逃命去。”

“那你呢？”

“我……我自有妙计。”郑垣的语气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