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送了大哥回楚王府之后,这才回到自己府中。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他这一夜未归,府中的也都惊着了,刘媪直到他的随从自楚王府送信过来,方才略略放心。
刘娥足有两天未见着他,心里却也有些记挂,及至第三天才在书房见着他,见他神怏怏,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元休勉强一笑,道:“并无事,你不必担心。”
刘娥见他神郁郁,只得道:“你若不高兴,我给你唱个曲儿吧。”这边就唱了起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元休听得她唱到“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的时候,心里一动,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可知道唱的是什么意思?”
刘娥脸一红,这时候她也学着识了一些字,元休也教她把会唱的歌都唱出来,再把词写给她看,同她解释意思。只是毕竟只当是消遣般的随教了,她也没记住,她在瓦肆里学的曲子都是些
的,也只会唱这些,方才一心想着安慰他,竟没想到这么多。回过神来,不由面红耳赤,嗔道:“你不是好
。”一撒手便跑了出去。
元休看着刘娥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内侍雷允恭站在外门,把这一切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上。
到了晚上,元休按时躺下,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坐起来看书。
这一夜却是雷允恭守值,见状劝道:“王爷,天色晚了,早些睡吧,这里烛火不够亮,看多了伤眼睛。”
元休就说:“我睡不着。”
雷允恭就赔笑问:“王爷为什么睡不着。”
元休有些烦燥地扔下书:“不知道,就是睡不着。”
雷允恭低声笑道:“王爷是想刘小娘子了吧。”
元休涨红了脸:“你休要胡说。”
雷允恭低声道:“才虽不懂,但也听
说过‘窈窕淑
,君子好逑’。刘小娘子这么好,王爷喜欢,也是
之常
啊。”
元休红着脸只不肯说话。
雷允恭循循善诱:“王爷既喜欢她,为什么不挑明了呢?”
元休不禁语塞,“我、我……”了半天,还是泄气,“我不知道如何开啊。”
雷允恭:“这么说,王爷是有心要给刘姑娘一个名分了?”
元休半晌没说话,好半天才点了点,立刻用被子盖着
,再不理他了。
雷允恭得了这个信,次一早见元休出了门,就来找刘娥。
刘娥见雷允恭来这里找她,也有些诧异,忙问他:“雷公公,你找我何事,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雷允恭走进来,看着房间,这时候刘娥在册子上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住在下往的耳房中,与如芝同住。房间甚小,也就是摆下一床一柜罢了,也没什么东西。
雷允恭就笑道:“刘小娘子,恭喜您啦。”
刘娥不解其意:“恭喜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雷允恭就恭维她:“您一进内院,才就知道您不是个普通
啊,您在王爷心上的位置,可是不一般啊。”
刘娥不知所措,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如何应才是。
雷允恭就把来意说了:“王爷对您,可是没话说的。您这样的才啊,也不是长久居于
下的。可不,王爷松
了,您这就要高升了。
才先给您道喜了。”
刘娥没明白:“道什么喜?”
雷允恭笑了起来:“哟哟哟,您还在这里害羞呢。非要才挑明了不是。您啊,收拾收拾,搬个房间,今晚就去侍候王爷吧。”
刘娥一怔,想了想,这才慢慢明白过来,不禁又羞又恼,站了起来道:“我、我才不要呢。”
这里听着雷允恭絮絮叨叨道什么侍候得了好将来能挣上个侍妾姨娘,能生个一儿半,将来还能当半个主子,言里言外,虽然是恭维,却也是透着一
羡慕刘娥好手段的意味来。
刘娥心如麻,一时又是恼怒又是无措,也不理他,只道:“我累了,公公且去别处,待我再想想。”
雷允恭只道她欢喜得傻了,笑道:“你也别收拾了,这里能有什么,我叫在偏院另给你收拾屋子,那里好东西尽有。”他只道自己差事做得不错,兴兴
地去了。
这里刘娥犹在发怔,她对于元休虽然印象甚好,这个相貌俊美、温柔可亲的王爷,若换了在桑家瓦肆,她必然是要勾引之、炫耀之、教他离不得自己,乖乖地把金银孝敬上来才是。可是终究她的生计划,一直是挣到足够多的钱,然后一身自由,衣食无忧罢了。
嫁给王爷,成为他的侍妾,这可能是王府中许多丫鬟们的梦想,就如同当初在桑家瓦肆,歌姬娘子们都想能够攀到一个有钱或者有权的恩客梳拢了她们,能够成为那些权贵的姬妾。
可是却也是在瓦肆里,她听到过许多歌姬的下场,有些熬到过气也没能够嫁到个金婿,红颜消退以后无奈下嫁给市井伧夫;有些成功嫁与恩客,却是大
不容,朝打暮骂,没几年就香消玉殒;有些则是被玩厌了以后或拿来待客,或转送于
,甚至赏与下
。
她从来没想过走上那些路,那些路,哪条她都不选。她有龚美,这个与她共过患难、共过生死的老实,她有信心他这辈子都不会负她。只要挣够了钱,她就能够当上老板娘,这辈子再没有离
之惧、饥馑之灾。她的
生,早就有了计划。而在王府中,她就是为了挣钱来的,虽然王爷很好,虽然在王府的这段
子中,她有些沉湎其中的快乐和依恋,但是,她从来没打算改变过
生的计划。
可是今雷允恭忽如其来的恭喜,让她陷
了为难。这段时间的快乐如同水面上的月亮,稍一阵风,就要吹没了吗?她有些留恋地看着这雕花的床、绣花的枕、锦锻的被,还有桌上那几贯钱一瓶的香膏。还有,还有那一套据说比她整个
都贵重不知道多少倍的笔墨纸砚。她把他送的小兔儿抱起来,在怀里摸了又摸。小兔儿拱着她的手指,皮毛又软又暖。她想,她很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而在她心底处隐隐不敢细究的,更有她对那个书房的不舍。那里有望不见尽
的书,有她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世界,还有那个温柔高贵的男子,每
里与他嘻笑打闹聊天学习的时间,是她这一生最无忧无虑时光,恍如做了个梦,飞进了月宫仙境。
可梦终究是要醒的,他属于那个世界,他不属于她。
他说她像月宫里的嫦娥,可终究只是像,她还是那个在世间逃难的小姑娘罢了。
思及前后,刘娥心里痛疼之外,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连婆婆死了,她也只有惨痛,只有绝望,而不曾有过这种酸涩。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忽然间很想大哭一场。
自蜀中离逃难以来,除了婆婆死时,她没有再哭过。为了生存而博命,哪有哭的奢侈,她只有咬牙去撕咬去搏杀罢了。
可是就在这个上午,她坐在小小的房间里,室中昏暗,只有一缕晨光斜照在她身上,她哭了。她知道这种哭很矫,这是不属于她这种
的矫
,可她就是想哭一次。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声地流泪,渐渐地眼泪停住了,了。她咬牙站起来,收拾好了东西。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带了
府时的那些衣物,最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桌上那个香膏的瓶子带上了,里面的香膏已经用完了,只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