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恶心罢了。”

刘娥也明白了：“原来如此。若连幽王也不是正统，楚又护得哪家大王。可见这血统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这时候就说起之前接的圣旨来：“虎捷都指挥使刘通却又是谁，怎么就成了我父亲了？”

赵恒也笑了：“以后你须得记住了，你出身太原，前虎捷都指挥使刘通是你父亲，后汉右骁卫大将军刘延庆是你祖父。”说着自书桌上拿了一个早有的文书来递给刘娥，说：“这是你祖上三代履历，可要记熟了。”

刘娥接了，笑问：“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赵恒道：“我叫钱惟演和张旻早于半年的时间，去旧有档案中寻找，却是打后周开始，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姓刘的，一个个找过来的。既要时间对得上，又得是后嗣无的，偏这刘通还是祖籍太原的，卒于军中，并无亲族，如此就更好，实是难得凑上这么合适的。”

刘娥就明白了，笑道：“怪不得我听说年年朝庭开科进士的时候，对考生履历查得格外地严。也常常听说有官员的履历对不上号给查出来的，却原来天子也带造假了。”

赵恒指指她，笑骂道：“好没良心，白辜负一番心意呢！你没这么个履历身世，将来进封时，必会有挑刺。我叫惟演在吏部把东西都补齐了，便是防着将来有查。”

说了一会儿，雷允恭就走过来陪笑：“官家，二更了，您明儿还要早朝呢。”

赵恒叹了一气，同刘娥道：“烦得很，做皇帝一点都不自在。”

刘娥只觉得这次相见，赵恒竟是别扭了许多，但又特别地粘她，只得哄他道：“有不自在，才有大自在。”

两帐睡下，却又有些睡不着，都有些兴奋。

赵恒就推她：“你可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出身太原吗？”

刘娥想了想：“可是如今朝堂上轻视南？”

赵恒叹道：“如今朝堂上官员也分了几拨，一拨是最早跟着周世宗、与太祖太宗南征北战，如今若论起源来，祖辈甚至都在晋、汉就为官的，这拨最核心的，就是太原籍的；另一拨，就是跟着后蜀、南唐、吴越等纳土归降的臣子们，大抵分为江南与川蜀两派；还有一拨，是大行皇帝在时，开科会大力提拔的新贵。你出自蜀中，结姻江南，如今再安排一个太原的出身，那就四角俱全了……”

此时两躺在帐子里说着悄悄话，灯烛暗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两。

赵恒絮絮叨叨地说着，刘娥正听着，忽然就没声音了。

刘娥有些诧异，等了一会儿，赵恒却再没有声音。

刘娥抬看去，却见赵恒迅速将扭到外去了。

刘娥伸手去扳赵恒的肩：“三郎，怎么不说话了。”

不想没扳动赵恒，刘娥手中却摸到他脸颊上有水，惊得坐起来，再去看他，却见赵恒脸扭向外，竟已经泪流满面。

刘娥怔住了，声音发颤：“三郎，你怎么了……”

赵恒坐起，忽然伏在刘娥的肩，低声哭了起来。

刘娥神由疑惑诧异到心疼，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拍着赵恒的后心以示安慰。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刚登基的皇帝，会在半夜无时，竟如此崩溃大哭。

赵恒哭了好一会儿，才在刘娥的抚慰下，慢慢平静下来。他接了刘娥的手帕，扭拭泪，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暗哑：“你可知道，这大半个月，朕是怎么度过的。”

刘娥只觉得心抽痛，她知道为君不易，却没想到，他身上的负荷，如此沉重。她哽咽道：“三郎，你若想说，我听。你若为难，我一直在这里。”

赵恒张了张嘴，忽然间又双手捂脸，好一会儿才闷声开：“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我到了如今，还是没能明白。有件事你却不知道，那我去了吕相府之后，三郎忽然跑出去溺水而亡了。”

刘娥大吃一惊，抱住赵恒，竟是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良久才道：“或是这个孩子与你无缘，将来，必是会有更多的孩子……”

赵恒双手紧握，不住颤抖：“那王继恩去找吕端，你可知他为何忽然行此谋逆之时？却是我宫之后，才知道是王继恩和母后合谋欲拥立大哥继位，李继隆欲行兵变，参知政事李昌龄、知制诰胡旦、知枢密院事赵镕均有参与！”

刘娥安慰他：“幸而三郎吉自有天相……”

她本是劝慰之语，哪晓得赵恒忽然发地一捶床柱，恨声道：“什么叫吉自有天相？朕一之内，失去儿子，失去父亲，被母后算计，被大哥谋位，有何吉可言？”

刘娥听着他字字泣血，思及他的心，也不禁替他难过起来，去拉他的手，轻轻安完：“三郎，不是的，那只是王继恩胡为罢了，你可问过……”

赵恒双手发抖：“朕登基都这么久了，却不敢去提审王继恩，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继恩虽然桀骜不驯，但一直以来，是父皇真正的心腹，他当最知道父皇心意的，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拥立大哥？而母后她一向贤德不过问政事，她为什么又勾结王继恩去做这样的事？难道当真是父皇不认可我？父皇他真的至死都认为只有大哥才能继承大统吗？”这却是一直压在他心最大的恐惧，他不敢面对，不敢去细想，若要一想，他这一生中最景仰的父皇、最尊重的母后、最崇拜的兄长，难道都这般嫌弃他、不接受他、憎恨着他、算计着他吗？他这一生至的，除了小娥以外，竟是都抛弃他了吗？

这种心理，在夜夜折磨着他，让他度如年，让他食不甘味、夜不安寝。登基之后，他不敢去查问这件事，不敢去追究这件事，甚至不敢去回想这件事。他如同行尸走般处理着繁重的朝政，他甚至不敢面对朝臣，问他们是不是也觉得他不配当这个皇帝？当他面对从未处理过的朝政之事时，不知道如何判断时，更觉得是否朝臣们也在认为他没能力当这个皇帝？

在这样的子里，他煎熬着，终于盼到了刘娥进宫。

一开始他对自己说，不要引注意，不要去看她。可临到她进宫那天，他忍不住了，他对自己说，只看她一眼，他就走，不让别发现就是。可是见了她以后，他忽然就撑不住了，整个心态都崩了，就如同走失的孩子看到母亲一般，什么也不顾地就只想抱着她那温暖的怀抱，生怕再找不着她了，生怕再留下他孤独一个，无理会。

他不敢离开，不敢再回到那个孤独的崇政殿，不敢再面对那些似乎隐藏在黑暗中的鬼影幢幢。他磨蹭着不肯走，一直磨蹭到吃晚饭，一直磨蹭到天黑，越是磨蹭，越是依恋。如同在寒天跋涉的旅，在小屋中得过烤火的温暖以后，更不肯出去面对外面的寒冷与孤独。

他如今只有她了。

他只想宠着她，不想把这些自己都不堪面对的事让她知道，所以他不停地找着其他的话题，可是只有两在帐中的时候，只有两的世界，这样温暖柔到让他完全失控，让他绪崩溃。

他不能抑止地大哭，伏在刘娥怀中尽地哭。此刻的他不是皇帝，此时无看到他的眼泪，他可以在心上的怀中做一个卸下盔甲的无助之。因为这世上只有她，是他唯一可以信赖、可以放下心防的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对父皇母后孝敬有加，我争这个太子也是希望救出大哥。我做亲王，做太子，一直兢兢业业，我自问没有对不起谁，我自问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