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圣是何等明白的
,前儿封贵妃的事,您自己还劝杨娘子呢,怎么这件事上,就想不开了。”
刘娥一怔:“是啊,”不由自嘲一笑,可见之前的事,我也过是说给自己开解罢了,终究是放不开的。一而再,再而三,其实都是堵着这气呢。
雷允恭又道:“您想,这好好儿的,谁都见着您盖过家了,该生气的是那边,那边不过空
白话地发个牢骚给自己搬个梯子下罢了,您又何必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呢!这种牢骚越多,正说明您的份量越重啊!”
刘娥听了这话,心里竟也是一松,郁气稍减。正此时如芝来报,说刘夫来了。
宫外这样的语言,自然也传到了刘美府中,当时刘美就要让夫宫请罪,早早递了请见的呈文,刘娥允了。
这时候刘美夫钱惟玉就匆匆到来,见了礼以后,刘娥见她神
,就令左右退下,只余如芝,这才问:“嫂嫂有何事?”
钱惟玉就道:“前儿夫君听了郭家的传言,恐娘子受连累,正让我
宫进罪。”
刘娥就是道:“嫂嫂不必忧心,我无事。”
钱惟玉松了气,道:“我也料是娘子无事,夫君还忧心娘子会因此着恼,我说前儿圣
的嫂嫂到宫里来求恩典,叫圣
骂了出去,如今编出这种话来,只不过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我一听都明白,娘子这样的聪明
,哪里会自己钻了牛角尖?”
刘娥一怔:“嫂嫂也这么想?”
钱惟玉笑道:“不这么想,还有别的吗?世都知道,有体面谁不
,郭家若能请得动官家,哪里还用得着编出这种酸话来!”
刘娥长长地吁了一气,笑了:“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钱惟玉又道:“我宫前,我兄长也来叫我同娘子说,请娘子放心,这并不是咱们和皇后两边的事,包括当
封贵妃的事,也不是后宫之事。皇后固然有援,娘子也并非无援。”
刘娥一怔:“这是何意?”
钱惟玉就细细将钱惟演的话复述了:“我兄长言道。这是朝中北方官员和南方官员借此闹不和……”
大宋的基础,是建立在大周基础上,立国之功臣,多出自北方大族。后一统天下,收南朝降臣朝,南官一开始,就比北官低一
。可是马上得天下,总不能马上治天下。若论经济事务,终是南官更胜一筹。尤其先帝在时,大开科举,引天下才子
京为朝廷所用。而这科举,南方的才子,又胜过北方,这就埋下了朝堂上的南北之争。太宗皇帝临终之时,曾贬寇准
地方,直至官家继位,才召他回来以重用,就是怕压不住他。可是寇准如今为相,果然就公然排斥南方官员。曾经于朝堂上放言,说是“南方下国,不宜多冠士”。就是最近的科举试,各主考官将录取名单报上,寇准看到状元肖贯中是南方
,居然直接否决,强迫各主考官将状元改成山东平度
蔡齐,如此有违公义之举,还成了他在官场上的夸耀之辞,说自己“又为中原争得一状元”。
钱惟玉说的,有些刘娥知道,有些却是不知。就听得钱惟玉又道:“兄长言,恐怕长此以往,南方才子会对科举失去信心,对朝廷失去信心,若有割据势力再起,岂不为所用!如今南方赋税,已经占了国库大半,南方的户籍
,也占了国之大半。可内阁决事的宰相之中,有几个南方
?若内阁长期只有北官,而无南官,施政焉能不对国策的走向,产生不利的影响。”
刘娥陡然站起:“我明白了。”
她并非孤独一,她的身后,是南官,也是南
,更是将来大势的走向和皇帝需要的方向。
这一战,从来就不是她和皇后之战,而是朝堂之争的延续。而最终,南北官员之争,也将决定大宋的江山走向。
晚上,赵恒如常在看着奏折,刘娥坐在一边相伴,但她却不再如往一般,只是相伴而已。
虽然当在赵恒争储之时,她不免涉及其中,也有所建议劝谏,但她也知道后宫不可
政,所以在赵恒继位之后,她也尽量避免
涉。毕竟在争储之时,不过是在赵恒低落时做些鼓励,也会针对诸王以及先帝的
子做些建议。但赵恒当了皇帝,却又不同。他每
朝堂之上,有无数朝臣建议,要处理万千国计民生,她一个后宫
,什么
况也不明了,只能是在赵恒与她细说以后,她认真听着,谨慎地说上几句罢了。
但如今心境又有不同,再看他伏案办公,心中也不免怜惜起来,见赵恒按着,就叫他:“官家,你也歇歇罢,磨刀不误砍柴工,别累着了自己,反而误了事
。”
赵恒疲惫地打个哈欠:“如此多的奏折,怎能歇歇?”这边接了她递过来的灵芝汤喝了,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各地的奏折雪片一样飞来。南方涝北边旱,夏州又蠢蠢欲动,还有辽也在生事。当初父皇让我不要只看见国内,还要看看周围,此刻才知父皇的
意啊。”
刘娥安慰赵恒:“饭一一
吃,事一步一步来,若事事急躁,一登基便要天下太平,就欲速而不达了。”
赵恒失笑:“小娥越来越会劝了。”又道:“实是事
太多,朕放不下啊。”
刘娥就道:“却是什么事?”
赵恒见她有兴趣,也想着放松一下,就道:“你可知最近这一科状元临时改的事?”
刘娥就知道,钱惟演说的那事,就道:“寇相公有他的道理,只是纵有道理,却也有伤公正,教南边士子若是知道了,岂不寒心。”
赵恒道:“说得很是,大宋立国数十年,朝堂宰相,还公然持地域偏见,难道南竟不是大宋子民不成。”
刘娥见他恼了,忙岔开只说两边话:“臣子们有私心,这固然是之常
,为君者当掌控两边的平衡,不让一方失控才是。”
赵恒不由点:“你说得很是。只是朕也难啊,顺得哥
失嫂意。哪怕不偏不倚,也被
认为朕偏着南
。”
刘娥笑道:“我就想起三郎说的。田元均为三司使,常被各种请托包围,不敢应允,又不敢得罪,跟您诉苦说自己
赔笑,笑得面似靴皮。想来这苦楚,君臣出是同理。”
赵恒笑得拍案,倒将郁气一扫而光,道:“三司主管财政,既是他不能应允的,何以还要赔笑。可见是请托之,把国库当成私库般随意了。”说到这里,又恼怒起来:“官职、库银、科场,都成了他们北官可任意指派的,眼中哪有天子。”
刘娥又劝:“可见官家任得当,我听您说过,去年的开支就极大,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若三司的钱管不好,万一北边有什么兵事,可就难了。”
赵恒点:“所以三司得用之
,不只是管好国库,更要用活财源。”就想起来一事,道:“三司盐铁副使丁谓是个很有想法的
。当年他曾采用以盐换粮的办法,解决夔、万诸州军饷之弊,同时也减轻了边民长途解送皇粮的劳苦。又奏请准许黔南边民之马在市场自由
易,解决边民纠纷。又曾规划经营建筑夔州城寨,以增强边防。这个
是西汉桑弘羊一类的
,于经济上很有办法。”
刘娥笑道:“官家如此说,想来此有极强的才能了。”
赵恒点:“正是,难得他
缘极好,连寇准这样难弄的
,都与他是好友。”
刘娥一怔:“这倒难得。”却是心中暗忖,桑弘羊虽有才华,却是名声不好。此既有桑弘羊的才
,居然还
缘极好,可见不是个普通
。
赵恒又说起如今连边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