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保红手里拎着桶子，腰里系着平里杀猪用的皮围裙，上面沾满了油腻和血渍，她的脸上稍显疲惫。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猪灿赶紧上前接过木桶，低一看，桶里是空的，立马开心问道，“姐，最后那点五花也卖完了？”

郑保红嗯了一声，把家伙什儿给了猪灿，说道：“阿灿，把东西收起来，我先进屋擦把脸换身衣裳，这忙一天，浑身黏糊糊的。”

说完，她冲阿雄和韩春雷他们点示意了一下，侧身路过，钻进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不一会儿，郑保红换好衣裳出来院子，清清爽爽的，一身当下圳街偷偷开始流行的印花连衣裙，身材高挑的她能撑得起这裙子，再见她将发微微向后用手盘起，这么一看，洗尽疲惫，皮肤白皙的她，还真有几分邓丽君的样子。

现在这模样，可跟刚一进门那会儿的装杀猪大佬有天壤之异。

她来到荔枝树下的石墩旁坐下，阿雄把早早给她盛好的猪杂粥递了上去，接着好是一通介绍韩春雷这个新租客。郑保红比她弟弟猪灿大四岁，今年刚满三十，比韩春雷足足大了一，嘴甜叫她一声红姐，韩春雷也不冤。

郑保红呢，本就跟韩春雷一样，都是同在异乡为异客，加上她长年扎在男堆里刨食儿，子上就是个直爽痛快，所以对韩春雷这位新邻居倒也热。

而且见着韩春雷年纪轻轻不过十七八岁，居然敢南下闯圳，她反倒觉得这个小老弟有胆气，比寻常同龄有眼光。

所以猪杂粥还没吃完，春雷已经张闭红姐了，郑保红也是大大方方受着，气氛极其融洽。这让初来乍到圳第一天的韩春雷，心中多了一抹温暖。

如果不是猪灿跟他讲过他姐夫苏大河的故事，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大姐三年前是千里寻夫的孱弱。

生活让坚强，生活让懂得必须坚强。

“雄哥，这个月贵叔又从老家来了两个亲戚，这不，又多了两个分猪卖的同乡，我和阿灿这个月的房租，不好意思啊。”郑保红吃完猪杂粥，指着空空如也的搪瓷盘，有些难为地说道，“只能用分到的猪下水，抵一抵房租了，你可莫要怪罪我们。”

“阿红你说这话就不把我阿雄当朋友了。”

阿雄放下手里的碗，有些不乐意道：“我阿雄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市侩的吗？你要有难处，别说拿猪下水抵房租了，就是拖几个月房租都没关系。”

“是是是，姐，雄哥是很讲义气的，就算不给房租，他还能撵我们出门吗？”猪灿笑着附和道。

“呐…阿灿，不给房租可不行，”阿雄摇了摇，然后看着郑保红，扭捏道，“阿红，你知道的，这房子是我爸妈的，这不给房租他们要说我的。当然，如果阿红你肯……那啥，一家就不说两家话了嘛，你说是不？”

“雄哥！”

郑保红面色猛地一变，郑重提醒道：“以后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猪灿也是暗暗踢了一脚阿雄，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姐，贵叔又来两个亲戚？这一猪本来八个分着卖都不够卖的，现在又多两个来分，还让不让了？贵叔这是坏规矩啊！”

“是啊，本来八个分都不够卖，”郑保红微微蹙起眉，意兴阑珊道，“但是当初是贵叔拉着咱们姐弟伙的，咱不能忘本啊，少挣点就少挣点呗。”

猪灿不乐意了，“不忘本也不能眼睛就地吃亏啊，再少挣点，下个月真的连房租都不起了。”

韩春雷也听过之前猪灿讲过的他们姐弟的杀猪买卖。他们并非是自己个儿去乡下买上一带毛猪，然后杀好拉到城里卖。一来这一猪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他们姐弟俩也可以吃得消的，而且风险太大，一单被联厂举报抓了包，就容易是折了本。二来如果杀一猪单卖的话，里水太，规矩太多了，所以才有了他们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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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团的生意。通常是五六个一个帮伙，一起出资来分猪卖，各自划好卖的区域，比如湖贝村一带，就是他姐弟俩来卖，寻常一天能卖出去几十斤猪。

像他们这种五六或七八结伴伙做杀猪买卖的湖北，在这边有好几个团伙。因为他们不是供销社也不是联厂，所以买他们的猪是不需要票的，也不需要配额的，他们这些几乎垄断了这边私生意。

他们姐弟中的贵叔，就是他们这个同乡杀猪卖小团伙的，来圳的年最久。贵叔没来圳前就是当地公社有名的杀猪老手，这些年来也一直是他主刀杀猪割分，是小团伙的主心骨，从到乡下买猪、杀猪、分都是贵叔主持。

这一年来，贵叔的手总是隔三差五的发抖，所以才把杀猪的手艺给了郑保红，但说了算拿主意的还是贵叔。

一猪八个分本来就不够卖，现在他又来两个亲戚投奔，显然是坏了小团伙利益的平衡。但一如郑保红所言，还能反了贵叔不成？做不能忘本啊。

“姐，你总记着他的好，你咋不想想，这每次咱们分到的猪，和他们几个一比，都是最不好卖的呢？你看，现在连猪下水都归咱们姐弟卖了！”

猪灿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大声道，“既然他不守规矩，反了他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们拉上雄哥，还有春雷一起！我们自己下乡买带毛猪，我们自己分猪卖！ ”

“呵呵，别，阿灿，可别算上你雄哥我，”阿雄敬谢不敏地摆了摆手，笑道，“你们这生意风险太大了，哪天被联厂的拉着公安给你们一锅烩了，那就亏到姥姥家了。我还是和阿强开小好，这生意，稳！”

“雄哥你别听他满嘴胡话，”郑保红解释道，“贵叔对我们姐弟不薄，我阿红做还能这么不厚道？再说了，阿灿，你跟贵叔下乡买过带毛猪吗？一带毛猪你知道多少本钱？平里都是贵叔张罗大家伙儿，东挪西凑才买得起一猪来，要单你上哪儿捣腾本钱去？你少胡来！”

郑保红太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了，心地是好的，就是做事说话太冲动。就凭他姐弟俩，想单杀猪卖？太天真了！不说本钱，就说撇开贵叔单，就坏了规矩，里水的很，容易遭来是非。

猪灿不服气，把目光看向春雷，说道：“春雷兄弟不是要来圳做买卖的吗？拉他伙我们一起凑本钱呗，本钱不够我们就买小的呗。”

“别，灿哥，你也别算上我。”

韩春雷摇着，摆手婉拒道，“我不觉得这私家猪生意，以后还能好到哪儿去。现在你们这么还能挣钱，是钻了当前政策的空子。但你们自己也说了，现在公安也好，联厂也罢，你们大街上拉着板车卖猪，他们也追得不是特别紧了，这说明什么？”

郑保红没问，在思索。

猪灿问道：“说明什么？”

韩春雷道：“说明在默许，说明政策可能在变，说明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卖猪了。”

猪灿道：“那还不好？那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害怕被他们撵兔子一样了啊。”

郑保红唔了一声，若有所悟道：“春雷的意思是说，一旦政策变了，大家都能这买卖了，抢饭的同行就多了。”

“红姐说的对，而且你们想过没，如果联厂、甚至供销社都不用凭票买了，而且家是大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