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芮礼

“你想皇帝刀下救？知道走哪扇门吗？”

“这……告御状，皇宫门？？”

“哼。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鹿东厢冷哼一声，闭了眼睛。

耿小河见他无话可说，知道自己可能可笑了，嘟嘟嘴，想着回去问问大杂院的。

“从这里出去——对折三条街，有一户叫孙芮礼的达官，你可以去他门下申告一试。”

耿小河心中一稳，直嘀咕，虽然鹿家已经败如此，但还是熟门熟路的样子，权势啊！

耿小河筹谋了好些天，各路打听，发现这孙芮礼在百姓嘴中碑不赖，便拟写了申告，又寻摸了好些，终于让他进了衙门，当年在郧阳县衙门不是白走一遭的。

“堂下何？居然为死囚伸冤？”

“民耿小河，不为伸冤，只为郧阳县令刘昌辉申告。”

“你是何身份，能替他做申告？”

“我是他与发妻邵氏之子，自小外养在他处，跟养父姓氏，由养母柳氏抚养。”

别看耿小河生在小户，可是耿秋镰不是凡啊。受教多年，自是言谈不俗。

说话言简意赅，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意了然。

京畿府尹孙芮礼也没有追问更多细节，只是略略惊讶道：“听你说来，你与刘昌辉名为父子，其实并无牵连，何故千里迢迢替他申告。他的其他三个儿子都没有做声呢？！”

“亲父杀母，为两难，故而那些个兄弟未能发声。刘父生我，世以为丢弃未养。但多年花费，养母柳氏在民来时，已经明白告之，皆是他一手接济。他于我，有生恩，亦有钱粮养育之恩；我于他，却无点滴孝行，是而进京替他申告，权当进孝。”

“那你做到了啊，世皆知你的孝心，你可以回去好好地给你养母养老了。”孙芮礼气清淡，似乎并不想接了这申告。

“是。但民妄想，您能宽他一二，改为流放。”

“意思是，我还要给你一点面子？”满堂的衙役都笑起来。

“我……民万死不敢。”耿小河一时无法反驳。是啊，刘昌辉杀证据确凿，他自己都坦白认罪，何来宽宥一说？

“这么听来，你是空白牙来求？”

孙芮礼也笑了起来，听起来倒并无恶意。刘昌辉这案子，对朝堂上的官员来说，并不像结党倾轧之事，无甚利害关系。他屈居偏隅之地，无甚政敌仇，没有来多事踩他一脚。

是以耿小河并未体会到朝堂幽，他伏地恳求道：

“求圣朝给父亲一条生路。他已然无亲无眷，孑然一身，对他已是生不如死；若能开恩，民结衔环，感激不尽。”

莫说孙芮礼从前对这个刘昌辉还有几分看中，单就他当年敢婉拒崇介皇帝，也是记忆犹新。如今这陈年的故事还有了回音，孙芮礼其实并无拿捏他命的想法，倒有几分吃瓜的兴致。

但这事事关命，又不能轻易松：

“你虽孝心可嘉，但可知杀偿命？”

“民知道。民还知道父债子偿。据我所知，我朝律法中，曾有为子者充当官，救父命的先例。实在不成，小河愿意发身为，万望成全！”

“你愿为？”孙芮礼看了一眼耿小河，有些惊诧。这小孩的养母也不知道是什么，将这小子养得通身的气派，倒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

“愿意。”耿小河仔细思量过，为当差，跟街上的贩夫走卒，也相差无几，至多也就是少些自由多些责骂罢了。

“小小年纪，你倒清楚我朝律法。可是，”孙芮礼问道：“你宫为，能做什么？宫中洒扫除尘，皆为眷。难不成你好好男儿，愿意受阉割之刑，替父罪？”

阉割？小河惊出一身冷汗，就是在庄上线线鸭那种？额额额不行不行，他慌忙摆手，磕了：

“民……民本有婚约在身，不敢就此辜负家。”

小河在吓了一身冷汗的第一时间，确实是想到了小桃，他还期待着牛小桃说的“明天”呢。

“哈哈哈，说的好听，一边要替父刑，一边还要顾着自家命，你倒是乖巧机灵到了家。”

“阉割之刑，陛下若是要用在民身上，我哪有逃脱的道理。民自幼体弱多病，一刀下去……”

“呵呵，是都贪生怕死……”

“民不敢说不是。万望垂怜，家中养母柳氏，还等我给她添子添孙，养老送终呢！”

“柳氏有子，是名耿大桥，应无需指望于你啊？”孙芮礼不紧不慢地呷着茶，冷眼望着耿小河。

“孝亲之责，伊不指望，民却无意推脱！”耿小河认真地回答道。

孙芮礼抚着茶盖的手，一停。

小河以为他心生恻隐，顿生侥幸之心，加了一句道：

“小河一生，未曾有幸替生母崔氏进孝，彼时，如若连替生父申告都毫无指望，只怕后父母泉下相见，也只有执手黯然，悔不当初。”

“崔氏？”孙芮礼突然被提醒了。

“悔不当初？”孙芮礼微微笑了。他刘昌辉会悔不当初吗？还是说崔氏会悔不当初？

耿小河正在思忖该如何回复，孙芮礼却流露出一丝奇怪的样子，淡淡说道：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带你见一个。”

耿小河正要问见谁，一个槽子劈下来，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