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对簿

鹿东厢被抬上殿前。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鹿东厢，见过陛下。”薄西山的鹿东厢早已气若游丝，若不是钟公公在皇帝耳边复述一遍，堂上之压根就不知道他说了啥。

“赐座！”崇介第一次见到鹿家二公子，仔细打量，与北门不是一样的风骨。

少年时候，北门陪在身边读书，嬉笑打闹的时候，他也是见过鹿西尘和鹿南庑的，唯独没有见过这个鹿家老二，听说他自打6岁开始，便一病不起，家中棺材都备好了，怎么延绵到如今还有一气吊着？怕是准备着的棺材都一换再换了吧。

此时的鹿东厢，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衫，挺挺刮刮，削出一个消瘦清癯的廓。

“小王落放见过东厢大！”落放殷勤又热络地喊了一句。

身为王子，居然对鹿东厢一介病夫毕恭毕敬，崇介的心里一个冷。

“有礼。”鹿东厢声音嘶哑，微不可闻。

“北门大托我将这一信物带了回来，请您过目！”落放走上前，将一枚腰佩送到鹿东厢跟前。

鹿东厢接了过来，并不上眼，只放在手中摩挲。

那是一块绿玉翡翠，中间是鹿门族徽，昂首一只九色神鹿，透过白玉，迎着阳光，幻化出九色。

微雕花纹，清晰又亲切。

鹿东厢一手托住，另一只手拈起腰佩，摸向正面。指腹触及，端正雅方，是一个大大的字。

秉！

果然是兄长的贴身腰佩。

你要回来了，大哥！

鹿东厢喉滚动，双唇微翕，发出一声哑声，似哭非哭，似泣非泣，见着无不动容。

“鹿卿，此玉可否是你族中之物？”崇介小心翼翼问道。

鹿东厢双手合上，抚胸前，点。

“呈上来看看！”一边的钟公公替皇上急道。

鹿东厢将腰佩放玉盏托盘。钟公公一手托走。

“当年，父亲大在我们各自的成礼上，一赠送了一枚腰佩，正面族徽，后面各赐一字。”

除了眼前大哥这块，还有自己的，其余两块，早已经随着主，湮没无闻。鹿南庑的是“直”，而鹿西尘的是“书”。那是父亲一生的追求。

崇介亲眼所见，也是不胜唏嘘。

鹿东厢突然咳了一声。

今他挣扎着上得圣殿，便知道此生，这应该是唯一的一次了。

这些年苟延残喘，等待大哥归来，无非就是要将当年状一一清楚，还鹿门清白。

今，这是大哥派来的也好，假借大哥名暗中生事也罢，他都要在这里，说完他鹿门二子该说的话。

他冲落放开道：

“敢问，我的兄长鹿北门，到底因何而去了封雪国？当年之事，他可有话要说？”

落放此番归靖是国事，安抚鹿家是私，他知道这番问话终究不是鹿家的问，就是这个崇介皇帝会问，心中早已等待良久，此刻东厢一提，便放言答道：

“当年贵朝太子阵前遇险，鹿北门作为副将，只身前去救助。不料身上中有暗毒，阵前倒地不起，太子退回阵营，他却滞留战场，被乌巢兵俘获。”

“俘获之后，鹿北门因为中毒怠，形同死去，一直被扔在囚牢之中，无理会。后来贵朝悉兵压阵，将乌巢国打回国境线外，乌巢国遇挫挣扎之时，各处疏于管理。那时，我国质子也被看押在牢中。我国国事一向衰微，并无实力正面救出质子，便由国师使计，趁暗中救出。那，北门大被误认为是质子随从，一并从那牢狱之中救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兄长鹿北门，当在牢狱之中，并无任何与乌巢国涉的可能？”

“是。他当时中毒刻，闭目如死，不能言。”

“怪不得他如此感激贵国。”崇介作为一个皇帝，倒有了拈酸吃醋的样子，“都不思归来了？”

“没有。鹿北门大在我国，时时思念贵朝，若非听说鹿门生变，无家可归，早就……”

“他在记恨我？”崇介满腹委屈。“我替他在父皇面前说了话的。”

“陛下您误会了。鹿大与您自小一起长大，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临行前，他让小王一定要带到一句话，专门说给陛下您一个听。”

“什么？”崇介一阵心悸。

“他有什么话，当众说就可以。”崇介心滋味横生，却还是端住了帝王的颜面。

“北门说，”落放看了崇介一眼，扬声道：

“家中无，可国中有君！！他鹿北门一不死，便竭尽忠诚！虽孝无可行，但忠必留存。”

此言一出，有如金声玉振，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崇介一听，眼中居然泛出水光。

唯有鹿东厢，微微冷笑。他终于说了一句让满朝文武都能听清楚的话：

“他就没有说，国有佞臣吗？”

……

落放见他如此，居然不答话，任由场面冷落下来。

尬默良久，眼见崇介和朝臣个个一冷汗下来，落放才开声圆场：

“那倒没有。”

“自然没有。”瞿子良撑起脊梁骨，硬气道。

“这腰佩环钗之物，多能造假；小王子之言，我等又闻所未闻，还是请王子拿出白纸黑字，莫要堂上言之凿凿！”

落放一听，生气道：

“封雪国与与大韦朝之间，向来隔着一个乌巢国，你我本无往。贵朝的朝臣家中物件是谁都能知道的？既然这位大觉得我们封雪国有这般上天地无所不知的本事，那我势必也不能辜负了这位大！”

“请。”瞿子良道。他就不信，这么多年，他无论是乌巢国朝野，还是民间，都遍布眼线，他鹿北门能够逃过？

“东西是死的，可以假造，但是活的，骗不了天下！！小王此次除了带来了这信物之外，还带来了——鹿门后。若有不信，可以当堂认亲。”

满堂哗然，不是说鹿北门孑然一身吗？

嘈杂间，只见使团之中，闻声站出一个青年郎君。

此身量颀长，与那鹿东厢廓形神肖，确实很有鹿家男儿风采。他缓缓走出，颔首低，站于王子身后，稳稳施礼：

“鹿门鹿饮溪，见过陛下。”

鹿东厢倏地一声，掉望去。

鹿饮溪！正是当年与惜音在书房之中，给孩子娶的名字！

当时说好，如若是孩，便许她自由自在，啜溪饮涧，如小鹿衔梅，一生无忧！

如若是男孩，便请父亲大起名，心系家国，光宗耀祖。

可是明明，孩子胎死腹中啊。从前有个叫牛大的，跟他说了这回事，可那一去十年，让他觉得如幻影泡沫般不真切，未免去伤心触怀，他早就将这事隐下了。

鹿东厢当堂五脏悲催，却不知从何接受。

“你是北门在外面生养的儿子？”崇介换了一副叔伯亲眷的笑脸，显着几分亲切。

“回陛下。”青年抬起来，答道：“饮溪是，鹿门鹿—东—厢之子！”

青年一字一顿，回完话，望向鹿东厢。四目相对，生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