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剑如今正握在大师兄重昀手中,又见三位师兄弟立于明心潭之畔,犹豫稍许,终觉不宜失了礼数,于是走到三身前,躬身作揖。
“见过二师兄、三师兄,”旋即又道,“叶尘师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伏禹柯先行开问道:“念笙师弟返回学宫,不先向师父行问安之礼,怎的跑到明心潭来?”
他粗略算过,若不使驾风之术,以常的脚程,最快也不过行至涵薇师妹的茶室,到不得夫子的居所,更不必说那行礼问安之事。如若驾风,便是不尊师道,不从仪礼。百里念笙在
世间游历,少不得沾染
间烟尘,也总不至于孟
至此,将夫子教诲抛诸脑后。若真是这般,伏禹柯可是要与他好生说道说道。
瞅了眼百里念笙背后的剑匣,又瞅了眼重昀手中突兀出现的长剑,景浩便知原委。
“念笙师弟来此,莫非是为了大师兄手中的长剑?”景浩合上折扇,儒雅笑道。
“确如二师兄所言。”
并非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百里念笙也便如实道来:“我此行游历,收获颇丰,重昀师兄手中便是其中之一。方才回到学宫,那剑竟突现异动,以长虹贯之势冲出剑匣,直奔明心潭而来。我担心它伤到重昀师兄,便追赶过来。”
景浩顿时大笑:“一柄长剑便想伤他,你也太过低估你重昀师兄的实力了。”
“师兄不懂,那剑......”
剩下的话尚未出,只见重昀的身影掠过水面,衣衫惊起,落在几步外的
地上。一十三年,重昀已非当
孩童,身姿健硕,英武十足,若将手中长剑负于身后,必是逍遥天下一风流侠客。
四见状,尽皆躬身作揖:“见过重昀师兄。”
“诸位师弟不必多礼。”重昀将手中长剑递与百里念笙,问道:“念笙师弟,此剑可是你新铸就的宝器?”
百里念笙似有所顾虑,未曾将剑接下,稍显迟疑,继而回道:“回大师兄的话,此剑确是我带回学宫无疑,然而却非我所铸,虽不知铸剑者何,亦不敢冒名顶替。”
夫子《辞赋》有云,非吾所有,一毫莫取;吾之所有,寸土必争。那宝剑并非百里念笙铸造,他也曾于世之中多方打听,仍不知那剑是何
所铸。以百里念笙的眼力,自当看出此剑可与神器媲美,此番回到学宫,他大可以借机出尽风
,博得夫子赞誉,如今却能坦诚相告,实属不易。夫子教诲,百里念笙必是铭记在心的。
“哦!”景浩来了兴致:“此剑竟不是念笙师弟所铸?”
他素来知晓,百里念笙醉心铸剑之法,捶打熔锻的手艺亦是极佳,出自其手的刀剑皆非凡品。叶尘身后的承影剑便是百里念笙的杰作。
初见一眼,景浩便有所察觉,重昀手中的长剑非比寻常。剑身内敛光华,锋芒利而不戮,隐而不发,经历千万次打磨,方才能锻出这样的剑吧!尤为奇异的,却要数那剑身上烙印的朱雀。在剑身上镌刻走兽云纹,本是君子雅风,但景浩观那朱雀,仅仅一眼,心中竟为之震慑,恍若嘶鸣在耳。朱雀姿态傲然,不似笔刀雕琢,更像是一只活的朱雀,纵然被困在剑中,身为神兽的骄傲依旧不减分毫。
景浩还以为,剑是百里念笙所铸,若真如此,那在铸剑一道上,百里念笙已是一代宗师,当世无能出其右。
百里念笙面露窘态:“说来惭愧,此剑乃是我机缘巧合下得来,奈何我阅览名剑,始终无法驾驭,只得将其暂时封于剑匣之中。至于铸剑之,我多方打听,也是无果,不然我定要向他讨教讨教铸剑之法。”
“机缘巧合?”重昀似乎对此事格外感兴趣,又或是对手中的剑感兴趣。
景浩拿着折扇敲了敲百里念笙的肩膀:“难得大师兄感兴趣,念笙师弟不若就将你这‘机缘巧合’说与我们听听?”
思索片刻,关于那柄剑的故事,虽是玄奇,却也并非不可言说,何况身前站着的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师弟,绝不是心怀鬼胎之辈,百里念笙也便如实的说了。
“既然各位师兄好奇,念笙也就不卖关子了,”百里念笙说道,“折羽潭之名,师兄们想必并不陌生吧!”
怎会陌生呢?
《九州山川志·异闻篇》中曾有记载,山以高峻砺志,水因载物承。然有此山,不若沉谷;然有此水,鸿毛不浮。终南一山,西起高冠,东至苦谷,相望颍川。苦谷南出,松针若涛,其间寒潭清泠,风过千里,不闻
涌。百丈之阔,鸿雁弗立;水天一色,锦鲮难泳。饮之如火灼肠,沾之似坠峦峰。尝闻神鸟殒落,是曰折羽潭。
奇闻轶事,诸如此类,景浩最是感兴趣不过,于是摇着折扇说道:“《九州山川志》曾言,折羽潭鸿毛不浮,为世间奇诡之地,更有传闻,神鸟朱雀折翼于此,遂名折羽潭。”
“此剑可与折羽潭有关?”伏禹柯听闻百里念笙提及“折羽潭”,又看了眼重昀手中长剑,心中已有猜测。
“确然如此。”
与折羽潭有关?众愈加好奇。
便听百里念笙娓娓道来:“昔我下山游历,途径折羽潭,见一老叟在岸边垂钓,甚是惊异,便上前叨扰。”
都言折羽潭乃鹅毛不浮之地。碧水映天色,鱼骸沉死地。此时却有一老叟于折羽潭边垂钓,难免令诧异,便是一贯克己的伏禹柯,想必也会上前询问一番,何况百里念笙。
“我问老叟:潭水清澈至此,水中之物,眼便能看个详尽,死寂一片,并无一只鱼儿,晚辈着实好奇,前辈在此垂钓,究竟欲钓何物?”百里念笙回忆起当
形。
“眼中无鱼,便是无鱼吗?”老叟反问。
老叟一身蓑衣,蓑笠恰到好处地遮蔽了脸庞,让只能看得见一张皱
的嘴。怪就怪在,此刻天清气朗,不见半分
雨,但那老叟的蓑衣却是湿漉漉的,蓑笠上也偶有水珠滴落,沿着手背褶皱的沟壑流走。
折羽潭潭水?
蓑衣上的水究竟来自何处,老叟似乎从未在意,两只枯槁的手握着竹竿,始终稳如山石。而在那蓑笠之下,低垂的目光望着水面,潜潭水中,搜索着毫无生气的沉寂世界,莫不是在寻找什么?哦,是在找那沉下去的鱼线啊!鱼线下沉,目光也跟着下沉。
景浩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百里念笙的肩膀,笑道:“念笙啊,家钓的不是鱼,怕是你哟!”
确然如此,百里念笙也是事后才明白。
“后来呢?”叶尘对这些轶事并无多少兴趣,能够令他上心的,剑算是其中之一。
百里念笙继续说道:“我未曾回答,老叟也未曾追问,我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老叟钓鱼,直到暮黄昏,他收起鱼竿......”
“他从折羽潭中将剑钓了起来,对吗?”众皆看向重昀,面带惊异。
“师兄猜出来了啊!”见重昀微微颔首,百里念笙将后面的故事和盘托出:“老叟将此剑从折羽潭中钓了起来,与我手,让我为它寻一个合适的主
,而我一看此剑,便知乃绝世之作,只顾得揣摩其锻铸之法,全然忘却其他事
,待得回过神来,老叟早已不见踪影。”
着实玄奇。那位老叟怕是算准了百里念笙会前往折羽潭,事先在此等候,而后又刻意用只言片语勾起百里念笙的好奇,为的便是赠剑一事,可是只为赠剑,却不明缘由,实在令费解。
“那位前辈只与你说了这些?”伏禹柯问向百里念笙。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