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悬在半空，手中提着霜，心下有些震颤。

顶厚重的乌云很快消散得净净，刺目的光亮铺洒下来，落在海面上，零零碎碎成了一片亮丽的颜色。

狂风骤雨并未停歇，剑气所化的青龙散去，留下来一片被海打散的烟霞，最终碎裂在瓢泼大雨里。

莫启定定看着海面。

池语也定定看着海面。

所有，在龙吟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噤声，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死死盯着鹤鸣广场上转出来的蛟龙海里的画面。

海像沸腾的水一样，从苏杭四站着的擂台下不断翻腾，花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剧烈。

一边的云霄宫弟子已经完全吓傻了，又被雨接连冲刷，若不仔细看，几乎以为那儿立了块血褐色的石。

有传音符叠的纸鹤摇摇摆摆飞进来，里边传出顾渊的声音：“找到程聪了，已经处理了。”

池语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处理了？”

“给了你们宗主，关进地牢了。”顾渊拍拍手，和薛崇目送着被和那些龙啸弟子一模一样处理过的程聪远去，正想静下心来回话时，却察觉到池语的语气有些飘忽，他蹙眉，“你怎么了？”

池语无意识地笑了一声。

顾渊察觉到不对，沉下声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池语长长叹了气，站起来，顶着身体里翻腾的内里，啐了一血。

“顾鹤一。”池语一个字一个字叫，“若我还有命出来，你必须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针对我。”

“什么有命无命？你在说什么？”顾渊也顾不得一旁林亓听到自己是问天宗主后那双眼圆瞪的惊讶了，语气极其焦灼，“发生什么事了？你莫要来！池淞念！”

池语挣脱开阵法的束缚，推开了大殿的门，夕阳落在她脸上，照出奇异的色彩。

她扶着大殿的门框，迎着落眯了眯眼，看着身后摇摇晃晃跟上来的纸鹤，看不见悬镜里海而出的蛟龙。

利爪尖角，八十一鳞，火身金眼。

藏身在蛟龙海中从不现世的蛟龙，沉睡了许多许多年的蛟龙，在霜一剑下去后，被彻底惊醒了。

鹤鸣广场一片混，三大宗领的弟子带往外跑，却一撞上了循光结界，众大骂，却找不到离开的出。

蛟龙海里，那条蛟龙占据了一整片天空，遮天蔽，扬起了一场雨。

池语呸了一，听见传音符那边骤然慌的场地，听见三师弟那焦急的声音，突然就释然了，道：“不用担心。”

顾渊遥遥看着风云色变的鹤鸣广场，听着池语语气平静地说，

“蛟龙海，出蛟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