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充盈。
这年进山采药,除了运气,最重要的就是勇气。
谁知道哪颗山参旁边会站着巡山的钻风,鬼晓得要采的首乌旁边会不会盘着索命的虺,遮
的古树上面没准站满了等着替死的冤魂,解渴的山泉对面没准就站着给妖魔望风的伥鬼。
黑脸汉子笑了笑,将右手缓缓从左袖里拿了出来。
“那就请公子歇下吧。”
小书童在后面轻轻拉了拉苏彻的衣袖。
这伙采药是盘问过咱们了,可咱们却没有盘问过他们啊。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采药。
没准是一伙给妖王吃了的伥鬼,正在这里给主子钓鱼呢。
苏彻不理担忧的书童,静静坐在火堆旁边,与那黑脸汉子攀谈了起来,聊得却是郭北县与山县的风土
,水旱灾殃。
书童于是心下大定,自家公子看着像个金玉其外的傻子,到底却还不呆,还是知道旁敲侧击的。
这在江湖上怎么说来着?
对,盘道。我的三公子,您老好好盘他。
书童坐在火堆旁边,暖暖的热意不住地烘烤,他本就困乏,一时神也恍惚了起来。
他不知道睡了多会,醒过来时耳边除了火堆里的噼啪声,自家公子仍然在和那黑脸汉子聊天。
“……郭北可不比我们山,山
县是有文脉的,前朝时还出过一个状元,现而今是家道中落了,现在改了个酒楼,叫做状元居……”
黑脸大汉坐在火堆旁边,说着家乡的掌故。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一桩山县的往事。”
黑脸汉子倒是有些好奇,这位公子知道什么事。
“枯林禅院始建于前朝大统年间,距今已有二百三十六年了。本朝初年,天下大,枯林禅寺不知何故渐渐荒废了。”
书童却是想到,自家公子真是张骗
,明明都已经打探清楚了此地乃是庙宇,还跟自己说是什么随便猜的。
“三十多年前,有猎户在枯林禅寺内发现了二十四斛盐,上报给官府,郭北县经过勘验,查明乃是私盐,这是出在枯林禅寺的第一桩事。”
“十多年前,朝中有一队公差秘密押解捕拿的倭寇要犯,预定的路线经郭北去州城,整队杳无音讯,接应的
马循路探访,终于在枯林禅寺发现四面腰牌,两把断刀,最后定案为倭寇劫囚,给足了抚恤,终究是不了了之。”
黑脸汉子双手握紧,自己明明是山县
,此事却从来没有听闻过。
正说话间,似乎是为了迎合眼前公子的描述,这落殿宇原本紧闭的门窗一时间吱吱呀呀的作起响来。
窗外呜呜咽咽的响声,一时却不清楚究竟是夜风呼啸,还是有鬼夜哭。
他正想叫醒熟睡的伙伴,却忽然发现,这位苏公子进来后一直背在身后的木匣此刻正在略微的晃动。
黑脸汉子揉了揉眼,那木匣却是在不停地晃动,而且越发明显。
“今乃是庚申
,按书上所说,今
天帝布德,太
赐浆。月华别有神异,
木得之启灵,鸟兽饮之化妖。错过今
,那便要再过六十天等下一个庚申
了。”
苏彻望向窗外,树杈抖擞,瓦片挪动,重重夜雾之下,不知何物似在起舞,似在歌颂。
他将木匣横在膝前,双手抚摸其上。
殿宇之内,火焰已经染上一层碧色。
黑脸汉子长出一气,只见
鼻间尽是雾气。
怎么忽然这样冷了。
他只觉浑身酥麻,提不起一丝力气。
明明是夏长夜,寒气却已
骨。
膝上剑匣之上,那不住跃动的铮鸣,虽然不能让苏彻感受到温暖,却也维持了他内心的清明。
此刻殿宇之内,门户已然大开。
同行的采药与书童已被魇压,
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上如压了千斤巨石,一动不能。
一道碧色光影,大如车,浮于门外。
苏彻缓缓念动剑匣之上的铭文。
“吾剑有灵,首阳之英。养之以仁义,佩之以五兵。三才结锷,五德为锋。月隐文,蹈彼七星。御江定海,蛟龙潜行。镇山锁岳,百鬼藏影。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苏彻看着手中剑匣,轻轻唤出一句。
“请。”
一瞬之间,黑脸汉子只觉眼前似有月华闪过。
匣静。
殿宇门户之外,只有皓月朗照,玉宇澄清,树影照旧娑婆。
雾气已然消散。
黑脸汉子一时骇然,隐隐约约大概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神色一沉,双手抱拳。
“敢问尊名。”
“杜陵苏彻,”锦衣公子轻轻一笑:“新任山县尉。”
“恭喜县尉大斩妖除鬼。”
斩妖除鬼?苏彻看一眼外间,只是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