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宁永学想到了安全局焚烧林地的手段，想到守护者从沼泽吊下的尸偶。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油脂。

他踢了脚麻袋男的，把编织袋掀开了点，露出这家伙的面孔。

他立刻看到医用缝合线，看到从他皮肤裂缝渗出的油脂，嗅到刺鼻的酒气味。

守护者的尸偶渗满油脂，医院走廊的麻袋男确实也渗满了油脂。语焉不详的文献记录再次应验了，迄今为止，无论自己所见所闻有多诡异，最终都会落在各类古代秘传中。

书中是这么说的：

“我终于将它从长眠中唤醒，但它碎不堪，皮肤脱落，肌枯，肢体摆动时骨像碎玻璃渣一样嘎吱作响。我得承认它是累赘，只能恐吓小孩，不过我知道，芳香的黏可以让它取回活力。”

世俗的技艺一直在改变，世界的暗面却还是当年的样子。

宁永学晃了下脑袋，免得自己继续沉浸在胡思想中。他划了根火柴，往下扔去，目视它落在麻袋男上，立刻发出一团亮光。

火焰点着了麻袋男脏污黏稠的发，瞬间席卷过宁永学脚底下这颗劈开的卷心菜。眼看烈火熊熊燃烧，他抬脚将它踹飞，撞进那堆少手臂。

正中靶心。

它们本能地咬住它，好像章鱼触手裹住猎物，往中贪婪地吞下。紧跟着宁永学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叫声，仿佛是许多个年轻一起发出剧烈的尖叫。

医院顶灯照着它们飘上半空，每条白皙的手臂都扭动着向外张开，可见燃烧的球体黏在它体内，透过缝隙发出火光，令它抽搐个不停。

像是身患肺痨的病呼了气一样，张开的手臂齐刷刷往中央收缩，猛得捏紧，发出一道咔嚓声。

那声音就像捏碎一个西瓜。要是丢进去，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宁永学站在原地观察它，等待电梯门缓缓合拢，分离内外世界。没过多久，他就看到碎块掉在地上，看到油脂在残余的焦炭上烧得劈啪作响。

它们捏碎了麻袋男的脑袋，然后呕掉了它，这似乎没费什么力气。然后它朝他伸展过来，带着对鲜活生命的渴望前行。

当然了，这一切和他无关，因为电梯门已经缓缓合拢。这群手臂翻涌着飘来，却也只能徒劳地撞击大门，发出阵阵巨响。

电梯继续往下，撞击声逐渐远去，宁永学总算缓了气。此时斧刃满是血迹，令他想起前不久劈死的无影。他握紧斧，停在那里，心想最近自己的经历真是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只可惜他来不及抽管血。

电梯间里弥漫着一烧熟的猪味道。

没过多久，似乎就是晃了个神的功夫，雨衣男忽然在宁永学视野外出现，然后走进宁永学视野以内。他发出一阵低沉的叹气声，仿佛他对宁永学还活着这事相当遗憾似得。

“真可惜。”他咕哝着说。

宁永学也觉得很可惜。

宁永学转过身，提着斧往这家伙迈了一步。灯光把他高大的影投下，彻底遮蔽了这全身，他稍稍低，后者连连咳嗽，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电梯间的墙上。

“我很抱歉！”他大声喊道，“但我真怕那东西！”

“呃，没什么，就是脑子有点，”宁永学对他和蔼地笑笑，“我想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我刚好擅长这个！”雨衣男笑了起来，“你问，我答。”

“你平常在哪工作？”宁永学发问道。

“你别看我穿的怪，但我是工厂看水泵的。有时候出了事，我们就得穿这个上下班。我可不会骗你。”

“有跳楼了，你知道吗？”

“这地方经常有跳楼。”雨衣男根本不屑一顾，“没什么奇怪的，再过几天你就习惯了。”

“你刚才去哪了？”

“躲起来了。”

“怎么躲的？”

雨衣男诡秘地笑笑，表里尽是神秘莫测的暗示：“这事可不太好说，不过，要是你多住段时间，你肯定就能懂。”

宁永学点了点。这几句话都答得不错，说了跟没说一样。

“听起来你很喜欢猜谜，那我也来跟你猜个谜吧。”他对雨衣男伸出握紧的左拳，带着一脸微笑提问，“看我的左手，你猜猜里面有什么？”

雨衣男低注视，然后宁永学一斧劈下，把他从顶到胸砍成了形裂颅妖。雨衣男没发出半点声音，因为这一斧他是按砍树桩的力气抡的。

倘若有后问起，他可以坦坦地宣布，至少这东西死得毫无痛苦。

“什么都没有。”宁永学这才说道。他张开空空的左手，把尸体踢到电梯角落，然后甩了下斧上的血和水渍，继续等待电梯下行。

没过多久，电梯抵达最底层，期间再也没有发生过意外，实在令他心欣慰。

宁永学走出门，绪多少有些迫不及待，他想离充斥电梯间的湿恶味越远越好。然后，他抬起，在本该是公寓出的地方看见了穿衣镜。

还是空空。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在走廊远方响起，令心悸不已。

宁永学回过，电梯没了，一扇老旧的铁门横在眼前，眼珠好似死鱼的雨衣男隔着门上的小窗对他咧嘴一笑，然后啪一声把小窗也给关死了。

“你该去自己房间的，白痴。”那家伙隔着门用黏稠的声音嘲笑着说。他裂开的脸正在往中间粘合。

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见面，宁永学一定会把这玩意的拧下来，揣在麻袋里，回家凿成夜壶。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粘回来几次。

不过，找到自己的房间吗......

......

宁永学不知道自己位于公寓哪层，但如此诡异的公寓长廊他只在安全局见过，——那就像是地板、老墙、关死的铁门和致的立面构成的谜题盒子。

要是他知道是这结构哪个建筑设计师发明的，他一定会他家里寄菜刀。

最麻烦的问题是，现在没有脑内自带地图的白尹给他领路。

盒子狭窄幽闭，叫心发忖。廊灯呈现出蓝灰色，暗得几乎看不清，走在其中让他以为自己走在荒废的地下隧道处。

四周的寂静带有一种古怪的敌意，使他皮肤稍感刺痛，墙壁缝隙里似乎渗着生锈的血迹，一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常常令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除此以外，咚咚作响的敲门声总是在附近萦绕不休，像在追逐自己的足迹一样。

窥伺？是不是因为窥伺？

这见鬼的窥伺，宁永学想，它不如改名叫食堂开饭的铃声算了，而且还是食堂里的饭自己敲的。要是还想顺利用它，自己非得往血之密仪的后续道途多做探究不可。

一路上宁永学试图远离诡异的敲门声响，却总是无法摆脱。倘若不是它要挨个敲门，他绝对没法走这么远。

可能是因为没有白尹领路，自己途经的走廊更像是迷宫了，有种令意识不清的憋闷感，不仅难以辨别方向，还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岔道。

很多地方的天花板灯都坏了，他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前进。

他该拿个手电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