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江东岸营盘,韩祈安正在誊写兵员名册,抬一看,道:“阿郎回来了,这第五个班
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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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走进大堂后的公房,将在白岩苗寨的经过说了,问道:“以宁先生如何看?”
韩祈安表似有些调侃,道:“阿郎何不答应熊春?
言苗
柔
似水,或许那苗寨姑娘十分漂亮。”
“他明知我已订亲,故意刁难而已,今让他一步,往后便要得寸进尺。”李瑕道:“要笼络诸族,‘信’字为先,我岂能对明月背信弃义、再娶他白岩苗寨之
?”
“熊春或许只是想要阿郎的诚意,阿郎若真答应了他,往后他亦有可能鼎力相助?”
“我已订了亲,多谈无益。”
韩祈安莞尔道:“哪怕不谈品相貌,只看才
,明眼
亦知阿郎前程无量,欲与阿郎联姻之
绝不会少。”
话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又道:“可惜呐,正室名份只有一个。”
李瑕闷声闷气“嗯”了一声。
他感到有些不堪其扰,心想着高明月若在,早早成了亲,省得总有想要嫁
联姻。
此事说来奇怪,前世就从未想过要成家……
韩祈安也不知想到何事,漫不经心地道:“但阿郎不介意纳妾吧?”
“嗯。”
“若熊春愿让儿给阿郎做妾呢?”
李瑕淡淡道:“我倒是不介意,他必是不肯的。”
“那是他还没看明白阿郎的本事。”
韩祈安说着,起身踱了几步,推开窗,凝视着远处的校场,喃喃道:“一个乡野寨老,眼界不高。”
李瑕察觉出来韩祈安有些别的话想说,只默默看着他。
韩祈安沉吟了半晌,开说起来。
“为妾者,地位低下,依宋律‘若妻殴伤杀妾,谓殴者减凡二等’、‘以妾及客
为妻,徒一年半,各还正之’,几与婢
无异。
高宗朝,名将杨政有妾数十,皆擅乐艺,但稍不称意,必杖杀之,剥其面皮,自手至足钉于壁上,直至
硬,方举而掷水……可见妾之卑贱。”
韩祈安说到这里,回过看了李瑕一眼,又道:“不过,世间之事不可一概而论。律例是一回事,心是另一回事。以妻礼视妾者亦有之,此事分
。
如哲宗朝,宗室赵宗景欲立妾为妻,先妾逐出门,托为良家,再娶。且求得哲宗同意,后遭言官弹劾,坐夺开府。
又有一种妾,称‘通贵之妾’,是为有品级之命。
如韩诧胄,其妾张、谭、王、陈氏皆封郡国夫,号‘四夫
’;韩世忠之妾周氏、陈氏封郡夫
;张俊之妾章氏、杨氏,封郡夫
。又有蔡京、刘光世、吕颐浩、史弥远等显贵之妾皆有封赠。
依唐制,亲王通贵之妾可封赠十二,郡王及一品十
,二品八
,三品六
,四品四
,五品三
。我朝虽无定制,大抵也不脱这范畴,最多者即韩诧胄之‘四夫
’,亦在‘一品可封十妾’之额数内。”
李瑕道:“受教了。”
他默念一声,将这“通贵之妾”即“命”的概念记在心里,觉得十分有用。
韩祈安又望向窗外的校场,喃喃道:“我与父亲一直知晓阿郎志向不小,却从不敢问。今想问一句……阿郎欲为一方诸侯否?”
他没有回,只听身后李瑕回答了一句。
“世道凶险,不敢说能不能成。但我只要还活着,就远不止想活成诸侯。”
韩祈安身子一颤,缓缓道:“我病体缠身、父亲老迈,怕是最多只能陪阿郎走到成为诸侯那天了。”
李瑕道:“我这行事作风,走在两位先生前面也说不准。”
“父亲说……不仅信阿朗的品才能,还信阿郎的命。”
“命?”李瑕道:“虚无缥缈之事,说不准的。”
“阿朗屡克艰险,不是吗?”
“我信那是我拼出来的,不信命。”
韩祈安回过身,问道:“不论阿郎信拼或信命,阿郎可知我想说何事?”
李瑕也不推托,道:“巧儿?”
“是,我父子一生颠沛,想将巧儿托付于阿郎……此事,本该心照不宣,可惜我不像父亲沉稳,还是想亲耳听一句承诺。”
“好。只要我活着,必护好她、照顾好她;若我将死,也必安顿好她。”
“是,阿朗待我们不薄,给我父子援职封地。但我贪心……”韩祈安又道:“我这儿不漂亮,阿郎愿纳她为妾?”
“她还小,等年纪到了,只看她是否愿意。她若愿意,‘通贵’与否眼下不敢断言,我将以妻礼视她,相信明月也能待她好;她若不愿,我亦将视她如妹。”
韩祈安会心笑了笑。
他长年病着,脸色不太好,但此时似乎是去了桩心事,轻松不少的样子,道:“难怪父亲说不必问。”
李瑕道:“说清楚也好。”
韩祈安笑道:“我信我父子二比那熊春眼界高。”
李瑕道:“熊春不是眼界高低的问题,而是我尊重了他,他不尊重我。”
“往后,阿郎有任何事吩咐,皆可向我直言,哪怕是杀官造反。”
“好。”
这大概就是说清楚与不说清楚的区别了,也是有无联姻的区别。
韩祈安重新关上窗户,认真说起正事。
“要扩充手,姜饭可任一个班
。而这第五个班
,熊山确实最好的
选,能力、
脉都够,也方便往后征召苗
、僰
。”
李瑕道:“是,且我还有意招蓦些苗,需有个熟苗出身的班
。”
“但这种事,总归是要心甘
愿才好。”韩祈安沉吟道:“不如由我上山一趟,给熊春开开眼界?”
李瑕想了想,道:“再等等吧,我觉得熊山会来。”
“也好,并非只有这一个苗寨……”
韩祈安念叨着,走了神。
“以宁先生在想什么?”
“哦。”韩祈安回过神,道:“听说苗擅施蛊,阿郎今
拒了那熊春,他不会恼羞成怒吧?”
“多虑了,哪有这种事……”
~~
白岩苗寨。
“想什么呢?”罗宝拍了拍熊石的右肩,又窜到他的左边。
熊石却呆呆的,也没回。
“问你呢。”罗宝又道。
熊石拉过她的手,问道:“你觉得阿爹今做得对吗?”
罗宝探往屋外看了一眼,轻声道:“这可是你问我的。”
“嗯。”
“家李县尉都订亲了,那可是要成亲诶,怎么能毁
姻缘呢?虽然阿米、阿葵她们也很喜欢他,但就是眼馋一下。对了,阿葵还说,想去老寨子找凤婆婆学下
蛊。”
“别闹。”
“说笑嘛,说说又不打紧。”
“真别闹,这不是能闹着玩的事。”
“好啦好啦,不闹就不闹。”罗宝笑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闷闷的。”
“其实,李县尉来之前……昨夜大哥就和我说过,想去投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