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欲何为呢?娘亲和他们又有何关联呢?
我正打算询问,娘亲却先开道:「霄儿,去收拾细软,我们今
便出谷去。」
「啊,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我简直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虽然谷中有仙子般的娘亲陪伴,但外面的世界仍旧令我向往。
只因在娘亲的明令禁止下,过去十年间,我连牛婶所在的柏子村都未踏足过,
而不少书物典籍却绘声绘色地将九州描述得美美奂。
「千真万确,去吧。」
娘亲对我的激动毫不意外,淡淡颔首。
我兴高采烈地回屋收拾细软,手忙脚地将两套衣物以及《孙子兵法》装
包袱,便着急地来到门廊等待。
此时娘亲未在正厅或门廊,料想也是收拾细软去了。
果然,过不多时,娘亲自东厢提着包袱出来,扔给了我,朝竹林走去,淡然
招呼一句「走吧」。
未待我回应,身着白袍的娘亲已然飘然林,身姿灵动,消失于蜿蜒掩映的
林间小路。
看起来娘亲似乎更着急出谷,但我心中清楚,她只是雷厉风行罢了。
于是我也将元炁运于双腿,奔竹林,大步跑动起来。
要论身姿优美,我自是不如娘亲,毕竟我未曾学习过轻功身法,只能粗浅地
运使元炁加快脚程。
高耸翠竹飞快从我眼前掠过,不多时便到了小路尽,见娘亲正于
凉处驻
足静立,我止住步伐。
「娘亲?」
我站在娘亲身后,尽量不看及腰长发下起伏的背。
「等等牛婶,还未与她道别。」
我虽未曾直言,娘亲却已然心领神会,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一想也是,兴高采烈之下竟忘了此事,心中稍稍冷静,便背靠着一株粗竹
坐下,和娘亲一起等待。
谷外是青葱山脉的根脚,竹林外是旺盛的植,绵延数里,更远处是林立的
树木,一条小路在山坳间生就,剪开半高的杂
丛。
我望着那条不过可行一二的小路,心知牛婶每
必是从此而来,因此已被
踩得土黄夯实。
凝神静气等了一段时候,近中天,距离牛婶每
来此的时辰已然相差无几
——熬羹、炖汤颇费时候,故此她一般午时前就会到此。
不过昨她说孙
身体有恙,今
未必会来,因牛婶乃至柏子村内诸
皆不
识字的缘故,我们也不能留书。
倘若牛婶在家照看孙,我们恐怕要跑一趟柏子村了。
不过多时,从山坳走来一个身影,以我目力所见,正是牛婶,她似乎也看到
了我们,快步走来,笑脸相迎道:「谢姑娘、子霄,你们怎么在这儿?」
娘亲点寒暄道:「牛姐,小梅身体如何了?」
「劳烦谢姑娘挂记,昨儿让大牛叫来了赤脚大夫,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娘亲螓首轻点,犹豫了一瞬道,「牛婶,我和霄儿有事要出谷
去了,特意在此等你,向你道别。」
「啊,是吗?这么着急?」
牛婶一怔,有些措手不及,流露出难以相信的神。
「嗯,谷中那间小屋,还望牛姐代为照看,我们后还会回来。」娘亲握着
牛婶的手,语气诚恳道,「东厢居室的木柜里有一些银钱,牛姐自可取用,不必
客气,以报答你多年来的辛劳;不过,财不外露,当谨慎用之,以免引起歹觊
觎。」
牛婶眼里噙着泪花:「谢姑娘,我晓得……只是我这心里不好受……」
娘亲抹去牛婶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今一别确实突兀了一些,不过
后
还有相会之期,也不必太过伤心。」
牛婶的泪花让我也于心不忍,甚至有些不想去外面了,轻轻走到二跟前,
唤了声「牛婶」。
牛婶拉起我的手,满目难舍地打量道:「子霄,都长这么高啦……是该出去
见见世面了……」
惯了农活的大手,长满了粗糙的茧子,布满了
刻的皲裂,却让我感受到
了真切的亲近与无言挽留,我心下也有些凄然,任由她握着我的手腕,眼中朦胧,
不忍对视。
但没过一会儿,牛婶便放开了手,拭去泪水,忙不迭地说道:「谢姑娘,子
霄,既然你们要走,我就不耽误了,早去早回啊……」
「牛姐,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娘亲郑重地道别。
「牛婶,再见。」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读过的书籍、学过的礼仪,此刻全若不存,仅仅泪眼
朦胧地道别一句,便回过去,不忍多看。
「牛姐,我们走了。」
「嗯……」
娘亲最后道别一声,便越过我向前而去。
听到背后隐约轻微的啜泣,我不敢停留,吸了吸鼻子,急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我和娘亲都没有使用身法或者元炁,沿着小路慢慢离去,沉默无言。
当快到山坳转角处时,我忍不住回一看,却发现牛婶仍站在竹海
,似
乎在目送我们。
如此距离,已有数百步,以牛婶的目力当然无法看清我们,却留在原地,那
份离别的凄然不言而喻。
我狠下心来,疾行两步,直教山林遮住了二远行的背影。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