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应允,我左手持鞘,右手握住剑首,缓缓用力,将藏于剑室的
锋刃拔了出来。
剑身甫一出鞘,便有一道寒光闪过,能看见剑格附近的剑身上刻印着古篆
『含章』。
待长约三尺的剑身完全出鞘时,只见宝剑通体闪耀着光泽,犹如一柄霜刃,
剑锋锐不可当,剑锷已经开封,当有削铁如泥的威能。
「好剑!」我不自禁赞扬道,如此寒光闪闪,就算不如史书上所载的名剑,
想必也相去不远。
没想到初次见面,沈师叔就赠送如此宝剑,真可谓是出手大方。
「此剑铁锻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以他赤锋门下的匠
之能,恐怕也
需近十年才能铸造一柄。」
娘亲眼力非凡,也不由得感叹,「便是用作传位之证、镇派之宝也绰绰有余,
沈晚才有心了。」
「啊?这么贵重,要不孩儿还是还回去吧?」十年磨一剑,耗费的力物力
不可想象,我不由得打退堂鼓。
「倒也不必,既已受礼,若再退回,无异于断绝。」
娘亲沉吟了一会儿,「沈家姑娘不是想学武功么?娘也回赠一份大礼便是。」
娘亲向来不说无把握的话,我不由喜道:「娘亲,你已悉了我身上的功法?」
「未曾。」
娘亲螓首微摇,淡淡解释道,「不过在葳蕤谷中十余年,娘有所感悟,另创
了一篇功法,当可符合沈家姑娘的心意。」
「哦,如此也好。」
我略有些失望,随即又想到,虽然未能揭开我体内功法的奥秘,但能满足沈
婉君的要求,也算解决了我一桩心事。
不像虚无缥缈的修仙道派流传的那样,修士若有未完的誓言,将在求道途中
化为心魔,将来在渡劫成仙时侵道心,会使飞升大业功亏一篑。
武者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大部分还是信守承诺的,毕竟是将威力不凡的武
学托付于,如果不察品
、所托非
,恐怕贻害无穷——我自然也不例外,更
何况娘亲还是品高洁的仙子,自然近朱者赤,能够信守承诺我也没必要食言而
肥。
第十三章 节盈冲虚
我收剑回鞘,将含章平放在双腿上,缓缓摩挲,颇有些不释手。
葳蕤谷中,娘亲教导武学自然不可能涵盖十八般武器,我虽然对剑器心仪无
比,但由于诸般原因,终究不过纸上谈兵,是以我于剑道可说两眼一抹黑。
不过好在我已能采练元炁,剑法不足之处可由内功补强,若非与剑道高手对
敌,想必也绰绰有余了,只需抽出几练出剑势便可。
「娘亲,今可有从沈师叔处了解到魔教之事?」思虑及此,我又转
问道,
二后来
谈时,我正坐在垂花门处,相隔约百步,哪怕身负内力可以聪耳明目,
也不可能听清,自然一无所知。
「是水天教。」
娘亲纠正道,「倒是有所收获,沈晚才虽无官职,但因武林中的与事,与
官府有些集,偶尔还会办些官差。
「今他言道,开春以来曾数次去往青州首府,据那里的武林同道说,苍榆
郡属地边缘的楚阳、池桓、流樱等县,皆有村落被屠灭之事,死伤命已逾千数,
当地县衙发出告示,言称水天教的踪迹再现,怀疑是他们要卷土重来。」
「这么残忍吗?」我不忍细想,扼腕叹息。
娘亲黛眉微蹙道:「是很残忍,但有些蹊跷。」
我随即问道:「娘亲,何出此言?」
「霄儿,可还记得娘与你说过,上次水天教出现在世眼前,他们目的是什
么?」
「孩儿记得,是颠覆朝廷。」
我回忆自起,忽然灵光一闪,「对啊,如果目的是造反,应当不会屠村,反
而要暗中策反、多多吸纳有生力量,以壮自身才有成功的机会。」
「嗯,霄儿还算灵光。」娘亲淡然颔首,面带一丝欣慰。
得了夸奖,我隐隐有些「得寸进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娘亲,那这么
说来,是有冒充水天教行此伤天害理的事
?」
「呵呵,这倒也未必。」
娘亲行事谨慎,没有盖棺定论,「娘对水天教的了解,仅限于二十年前,如
今水天教的宗旨教义是否发生了变化,娘也不得而知;又听闻苍榆郡边缘地带匪
患不断,或许是山贼盗匪所为,而县府疲于剿匪才推托到水天教身上。总而言之,
事实真相尚待探查。」
「娘亲说的是,屠杀百姓无论是何所为,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此话引得娘亲微微侧目,我还以为会受到肯定,没成想她檀微启道:「出
谷以来,你已有两不曾练功了,武学一途不进则退,不可荒废,现在便去庭院
里练,直至用晚食。」
我的脸一下垮了:」娘亲,这里又没有石,怎么练啊?」
娘亲早有对词,淡然一瞥我腰间宝剑道:「你今得了含章,就练练基础的
劈、刺、撩、扫吧。」
「是,娘亲。」虽然练功是个苦差事,但是为了耍剑时的风度翩翩,再累也
值得!
相传儒家圣诲
不倦,身负六艺,周游列国,一手掬捧圣言卷册,一手握
持三尺青锋,诸侯王公莫不虚位以待,皆因这位圣贤以忠恕之理服——若你
以为然、奉为上宾,那就事君以忠;若你嗤之以鼻、斥为异端,那就恕我不恭了
——法家常常斥责「儒以文法,侠以武犯禁」,而儒圣两端皆占,一时风
无
两。
我自是未到「以理服」的境界,但也畅想过行侠仗义的风流帅气,一把锋
快的剑器则是不二之选,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我甚为属意。
提剑来到庭院中,立身于一株矮松旁,我右手按住剑柄,摩挲着剑缰,感受
着含章剑恰到好处的分量。
「剑心通明……」我想起了今沈家兄妹互相嬉骂时提到的剑道境界,那该
是如何的体验呢?
缓缓抽出三尺青锋,高举含章剑,寒霜闪烁,平稳呼吸,在肌与利剑达成
平衡时,用力竖劈!
「哎呀,劈歪了。」我轻轻挠了挠,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左近无
。
平心而论,我并非稀世难寻的剑道天才,也不似沈心秋那般自幼习技以养剑
心,自然不可能初次接触便无师自通,也不可能灵光一闪使出惊天剑艺、气卷风
云——这是传奇小说中才有的桥段。
习武之,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即使天资卓绝、禀赋过
的绝才、怪胎,或
许门、感气较常
稍有优势,也需要有
积月累、寒来暑往之功才可登峰造极,
从无武学荒废、久疏拳脚之能够凭空练成绝学。
哪怕心中有再多武学招式,身体不听使唤,俱成镜花水月、梦幻空花。
拳不离手,曲不离,古训传今,并非虚言。
我此际要做的,并非奢望以数时间追平他
数十年的童子功——那可是握
剑至满手老茧才练出来的——而是通过练习基础的剑术动作,让手中含章能够听
话一些,做到指东不打西,旁看起来似模似样,有那范儿就心满意足了。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是这么回事了。
心无旁骛练剑,不仅调动全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