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明方可回归平常的作息。?
第六十二章问道于残
翌,晨光透过窗格变得朦胧,并不热烈,却渐渐将我自神游太虚的状态中
唤醒。
我缓缓睁开双眼,应是卯时过半,旭初升。
一夜打坐,心神有损耗也有补足,一增一减,总括而言,倒是与平起床时
相差无几。
简单洗漱之后,我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温和暖光洒满庭院,娘亲沐浴其中,
如瀑青丝上流淌着淡淡光晕。
" 霄儿醒了?过来。" 娘亲转身微微一笑,玉手轻轻招徕。
我点不及,便快步行了过去,只见娘亲微微俯身,自漆木食盒中取出莲子
羹,放在石桌边缘。
待我走到近前,娘亲素手如枝,轻轻捋了捋我的鬓额发,温柔责备道:"
这么大了也不仔细些,将来怎么讨子欢心?将早食用了,我们就出发吧。" 那
如栀子花枝般清香雅致的玉手在我耳边一拂,让心神沉醉。
待娘亲玉手顺流而下为我整理衣襟时,我才回过神来,嗫嚅道:" 可以了
……娘亲,让孩儿用早食吧。" " 嗯。" 娘亲虽是淡淡应声,却仍旧是低认真
整理,玉手不急不缓地将衣襟肩褶皱抚平才收回,微笑泛起," 好了。" " 呼
——" 我如蒙大赦,不敢多看,赶紧坐下,端起碗勺对付莲子羹。
吃了几,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匀出空问道:" 娘亲,我们怎么去啊?
" " 骑马。" " 哦。" 我点点,继续用食。
连骏马都是出了葳蕤谷才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我,自然是没乘骑过,但想来习
武之不至于连匹凡兽都驯服控御不了。
莲子羹并不多,我很快就消灭净,起身抹抹嘴:" 娘亲,吃完了,我们走
吧。" " 嗯。" 娘亲也不迟疑,转身便向苑外而去,我则不缓不急地跟上。
出了拂香苑,下了台阶,只见新立的细木桩上拴着两匹骏马,一黑一白,高
大威猛,膘肥体壮,鞍鞯辔、蹄铁长鞭,一应俱全。
只见娘亲解开白马的缰绳,秀足一踩马镫翻身而上,玉手一翻,挽缰稳住身
形,白马驮仙躯,英姿何飒爽。
我这才注意到,娘亲今虽然也是一袭宽袖白袍,但左右却是高高开叉至腰
间,下摆分成了前后两扇,内里穿着光滑绸裤。
此时娘亲御马乘鞍,美腿分跨两侧,隐隐显现出修长的线条;那如蜜桃般的
丰被后袍遮住大半,但仅仅未得倾盖的小半爪恰似乌云遮满月,风韵饱满、挺
拔娇翘,让心驰神往。
我轻轻咽了水,依样画葫芦解缰踩镫,翻身上马,但终究经验稀缺,一时
并没能稳住,身形摇晃,胯下黑马蹄足踢踏。
" 霄儿,重心略沉,背脊挺拔,缰绳后挽。" 娘亲的仙音耳,我立刻定下
神来,沉腰挺胸,向后挽绳,黑马如受指令般四肢站定,我瞬间如履平地,不再
慌。
只见娘亲满意地望着我,继续教授道:" 若要使马儿转弯则左右挽缰,后挽
是减速或停止,前抖是疾驰,双腿夹踢马肚则是让它听令奔跑,霄儿,你且在这
街上试试。" " 嗯。" 我双腿夹马,它果然开始奔跑起来,却并不疾蹄,待我一
一尝试娘亲教授的几个指令后,已经有些得心应手。
骑着胯下黑马在街巷尾奔了两三个来回,我兴奋地驭马停在娘亲附近,"
娘亲,孩儿学会骑马了!" " 嗯,霄儿聪明过,娘知道肯定难不倒你。" 娘亲
点夸赞,仙容溢满了宠溺与骄傲,"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兴奋之下,如
此直白的夸赞并未让我感到受宠若惊,重重嗯了一声,御马跟着英姿飒爽的娘亲。
内城主路道甚为宽敞,辰光未过卯时,并无多少行
车马,倒是许多高府
大院的门前不少仆役扫洒除尘。
出了内城,过了护城河上的拱桥,不光街道渐窄,声也渐渐鼎沸,茶楼餐
馆、商铺摊贩,许多衣裳并不光鲜之招客引员、吆喝叫卖,此起彼伏,好不热
闹。
一路上骑马而行,不少小贩盛笑而问,推荐自家的馒包子、
面炊饼,但
身无分文的我只能微笑着一一婉拒。
过了闹街,我不由松了一气,撤下僵硬的笑容。
好不容易自西门出了城,便是宽敞官道,适合疾行驱策。
娘亲纵马疾驰,白袍猎猎,长发飘飘,清呵娇咤,一派侠豪
,全不似往
冰清雪冷的仙子风范。
但我们此行的目的乃是地处偏远的兰溪村,因此奔驰片刻后,便转了坑坑
洼洼、宽窄不一的小路。
我们一路向北,策马而行,崎岖起伏,两侧崇山峻岭。
此时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娘亲仍无停止的意思,我不禁呼唤道:" 娘亲!"
前方白马去势稍缓,我追了上去,侧问道:" 娘亲还有多远啊?" " 应该快了。
" 山路虽然还可乘骑骏马而行,但终究不不平坦,马蹄起落之间的颠簸引得娘亲
双峰上下抖晃,仿佛两只大白兔在衣襟里不安地跳动。
我腹下一热,赶忙移开视线望向前方,惊喜地发现不远处地势平坦,几块田
亩,坐落着几间茅屋,看样子是个小村庄。
" 娘亲,前面有个小山村,我去问问路吧。" " 也好。" 得了娘亲的应允,
我急抖缰绳,骏马长嘶一声,疾蹄而去。
不多时,我已到了那小村数十步,却隐约听见了一阵喧闹声。
我心中好奇,到了村翻身下马,自被踩踏得寸
不生的小路走了几步,却
愣住了。
这确确实实是个村落,十几间不大不小的茅屋、土坯房或近或远、或邻或
望,屋前房后椅子架着木板,还摆着、晒着不少作物,却是个个门窗紧闭,见不
着影。
明明不似荒废山村,喧闹声也定然不是我的幻觉,村民却避而不见,让我不
禁摸了摸脑。
" 有吗?" 我放声大喊。
毫无疑问,没回应。
我作势欲再次叫喊,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钻耳中:" 瓜娃娃,莫喊喽。
" 只见右前方一间旧矮小的茅
屋,黄土院墙根下坐着一名佝偻老者,衣裳
烂,皮鹤发,不修边幅,却是断了一腿、眇了一目,披着蓑衣蜷缩成一团,我
竟未能立时发现。
我不禁心生可怜,上前几步,作揖问道:" 老……先生,请问村里去哪儿
了?" 老者牙齿疏落,着浓重的乡土音回答:" 哪儿都冇去,就在屋里。" "
这……是为什么?" 我不禁疑惑,难不成个个都像这位老者身有残缺、羞于见?
" 没得为什么,就光光是怕你这个公子哥,要不是小老腿断了,老早跑喽。
" " 这……我有什么可怕的?" " 瓜娃娃不是乡里滴,你冇懂。" 老者剩下的
浑浊眼睛也闭上了,并不打算回答。
" 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我也不能强求,转而问道:" 老先生,能不能
告诉我,兰溪村怎么走?" " 沿到村的路,走个十来里,再上个坡就是喽。"
残缺老者昂,朝外一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