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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73~78)

” 冰冻

三尺非一之寒”.我自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反复思虑对弈形、技巧应对以及局

势变化,整理心得,重振旗鼓,又与娘亲重开了一局。

夏季长,直至暮光隐现,我已和娘亲手谈了五局,却无一胜绩,直教我一

筹莫展、愁眉苦脸,而娘亲冰雕雪琢的仙容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堪安慰的是,所输子数从一百五十目减少到百目左右。

第六局眼看又是败势难回,幸得胡大嫂救场——招呼我们晚食已好,否则我

的” 功勋簿” 还要再添一笔,我连称腹中饥饿,弃子进了正堂,如同犯错心绪一

般低眉顺眼,自顾自地吃饭。

接连两重拾基础,筋骨手眼再复灵活,再以剑式代替拳脚功夫——虽然也

只是剑术的基础动作——练了三,才复现含章剑如指臂使之感。

这五里,练武之后仍是抚琴对弈以作休息与陶冶。

琴谱记得很快,弦奏曲难不倒我,学的也是名曲,如《阳春白雪》、《高

山流水》、《广陵散》、《平沙落雁》和《梅花三弄》,可惜其中意境难以领会,

弹奏不得神韵,娘亲的赞誉远不如第一的《凤求凰》,而后者却不让我再行弹

奏——其中何意我自是通透无疑,可惜束手无策。

对弈就惨不忍睹了,五间我与娘亲手谈数十局,无一胜绩——虽说败果从

百子减至五十,却毫无疑问仍是一败涂地,连个难分难解的局面都未曾出现过,

只因娘亲走一步想三、五步甚至十步,而我唯有见招拆招,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第六,我照例将剑式练了几遍,快到未时,便即收功。

娘亲坐于案几前,白袍拂席,如昨般招呼:” 霄儿,来,抚琴养心。” ”

娘亲,还是不了,新学的琴曲孩儿把握不到意境,还不如鼓。” 我走近几

步,皱眉迟疑。

如此说辞,自然是希望娘亲允许我弹奏《凤求凰》,借曲抒怀,但显然不可

能瞒过娘亲,她毫不介怀地微微笑道:” 也好,那我们母子手谈几局吧。” 没成

想娘亲搬出围棋来,我一下哭丧了脸:” 娘亲,孩儿惨输数十局,都快麻木了。

” 娘亲黛眉微蹙:” 那霄儿意欲何为?” ” 孩儿想出去走走。” 此话一出,

娘亲美目微抬,樱唇吐辞:” 伸手过来。” ” 哦。” 我乖乖照做,双目紧闭,偷

偷睁开一条眼缝,只见娘亲伸出玉指,轻轻在我手心一点,一清凉之意游遍全

身,体表的汗渍一扫而空。

而后便听见娘亲亲切嘱咐:” 早去早回。” ” 是。” 我悄悄松了气,还以

为娘亲打算如惩戒幼时顽皮的我一般打手心。

向娘亲行礼告退之后,我便沿着屋旁的宽敞土路出行。

说实话,娘亲并非娇小可的江南子,反而称得上亭亭玉立,虽说较我矮

上一些,但我从未感觉到自己身材高大,正如方才娘亲席地而坐,我直直站立,

反而觉得矮了一、甚是惶恐,盖因娘亲十余年积威甚,我尚不能摆脱影响。

这几相处下来,娘亲依旧如同慈母一般,毫不吝啬照拂关切,但我所想要

的关系却无法寸进,我知按部就班无法动摇娘亲的心防,只会让她更加坚定自

己的想法。

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目前我已技穷,正当求变,因此选择外出散心,寻找变化之机。

这条路沿山体而开掘,道旁内侧有枝桠藤蔓拦路垂下,偶尔有泠泠水流、烂

漫山花。

行出数百步后,便连接到了一条差不多宽敞的路牙子,走到外侧一看,视野

开阔,如棋盘排布的田地,埂路水渠若隐若现,高低错落的土房木屋,远处拔地

而起的山脉,白云似冠而加诸于绝峰,如同穿针引线的墨绿绣针,天高云淡,令

心胸坦

虽是沿着山体弯弯绕绕、下坡而行,倒也平缓,路面镶嵌着石块沙砾,许是

车马行皆自此来往,土壤夯实。

山间景色虽好,却不能让我驻足,悠然漫步而行,沿路而下,渐渐可以望到

田地里的青苗,水稻业已抽穗,但谷粒俱是瘪瘪的,还未充实。

不多时,我便来到了连绵田地的一,前方青泛着一泥土与作物的芬芳,

我竟觉得十分受用。

环顾四周,田坎垒岸高低相,坐落着数十几间房屋。

可惜我不知胡大壮夫住在何处,否则倒可登门拜访。

我沿着田埂小路而行,田里的青稻未至膝部,偶尔拂过我的裤管,仿佛柔弱

子挽留不及。

将稻田分割开来的田埂、水渠仿佛四通八达的城街,除我以外,依稀可见几

在其中穿行,光脚履,裹着泥,似在观察稻苗长势、拔除稗

越过几丘田亩,我路过一个汇点,视野里下一条横道上有两并行,服装

华丽,自右而左走过田埂。

其中一身着麒麟绯袍,戴四梁朝冠,腰盘素花带,发花白,面目沧桑,

双眼清澈,蓄着山羊胡。

另一杏黄僧衣,外披镶金大红袈裟,手拄金环禅杖,脖颈挂着黑亮念珠,

肥手勒着菩提串子,顶戒疤,脑满肠肥,每走一步浑身肥颤颤。

是高官,一是僧侣,这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们中的话语声调。

那高官面目沧桑,老态分明,一手背腰一手抚须:” 孚咎监寺,云隐宝刹,

坐拥福田千亩,一年租税几何?” 孚咎和尚瓮声瓮气,单手合十行礼:” 龙渊学

士,福田供奉佛祖,何谈租税?并非众僧所享,俱为如来。” 二一问一答,除

了互称之外,其余语句音调极其怪异,每一停顿之间的句读,首字必是由低到高

的长音,而尾字则是由高到低,其间则平如水面,而且每句或四或六或八,虽然

并无理解障碍,但耳却十分不舒服。

他们以此怪异语调谈却神色如常,仿佛是必须的礼数、不改的规章。

龙渊学士微微一笑:” 孚咎监寺,上次相别,骨瘦如柴;今次相见,心宽体

胖。民脂民膏,岂能少哉?” 孚咎和尚正色道:” 小僧诚心钻研佛法,僧身法躯,

皆是佛慧根充盈,而非民脂民膏。” 龙渊学士仰天大笑:” 孚咎监寺,自欺欺

,吾诚不及。” 胖和尚笑眯眯地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龙渊学士佛未觉,

如之奈何?” 二渐行渐远,我也不想运功偷听他们语调怪异的谈话。

子装模作样却习以为常,不知是何方神圣。

我正暗自奇怪,忽然省起沈婉君曾言儒生谈说话阳怪气,难道指的便是这

种腔调?

一时无法寻到沈婉君请教解惑,我也不再纠结,又走过了几丘田地,忽而见

到熟悉的迎面而来,我原地站定,待她走近时才呼唤道:” 胡大嫂。” 壮实

以手遮住炽烈阳光,惊喜道:” 恩——柳兄弟,你怎么来了?” ” 随便走走。

” 我好奇问道,” 胡大嫂你们住在哪儿?” 胡大嫂往后边一指,有些自嘲道:

” 在那儿,烂烂的屋子。” 我眯眼远眺,只见那处荒芜田地上方坐落着一间

木房,有些简陋旧,几块木料却很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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