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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孙英这么笑话短,隔了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我还以为一定会被他弄得风言风语,难以收场,没想到,他竟是那样的孙英。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我正在沉浸在张志和描述的西塞山前,看着眼前的白鹭因为突降的小雨而拍打着翅膀,好像我就是那个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渔夫,在斜风细雨中穿着蓑衣面不改色地钓着鱼……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课堂,“老师,我找一下李云。”

“居然找我?”听见我的名字,我一下回过神来,原来是六叔。他怎么会来找我?

我刚出教室门,他就一把拉过我,神色慌张地说:“你赶紧回家吧,你爸爸正满世界找你爷爷,要打死他哪!”

“啊?不是吧?是怎么回事?”

“具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赶紧回去吧。”

我心里真是气,不知道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听了一阵心惊,带着满腹狐疑,三步并作两步骑上自行车就飞一样地往回赶。心里预想着各种各种的场景。想得我的心里更毛了。

还没下马路,就看见五道庙的路上到处都散落着各种姿态的卫生纸:有的长长地挂在墙上,有的在地上铺了十几米,有的三三两两地散落在角落。到处是零散的卫生纸碎片。这是经历了一番怎么样的搏杀啊?

在拐角处,一辆买卫生纸的自行车斜靠在墙上。筐里的纸已经解决了大半儿。不看也知道,都已经在路上了。一个中年男上还挂着卫生纸,衣服已经凌了,低着,挛缩在自行车的大筐子后面。地上布满了被撕烂的卫生纸。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抽泣的声音。他,想必就是卫生纸的主

在路上,我想了很多场景,心里已经预设了很多,还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等惨烈。

街角三三两两的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他们热烈的目光照的我火辣辣的。丢已经不可避免了。我叹了气,低着,并不同任何招呼。

一阵风刮过,我竖起来棉衣的领子,刚才骑车都顾不得冷,现在才发觉手冻得生疼,衣服里嗖嗖地穿过一又一寒风,我打了一个寒颤,好冷。

“李金贵,你给我滚出来。你个怂包,你个窝囊废,赶紧滚出来。”紧接着又传来两声“梆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出了一气,事故现场到了。

我顾不上冻疼的手指,加快了几步。刚拐过弯,就看到一个强壮的男光着膀子,身上的红斑一览无余,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提溜着秋裤,鞋都没穿,正在左张右望地找。场面滑稽又无奈,像不像马戏团戏耍的猴子?

不是别,正是我的爸爸。我心里浮现出朱自清的《背影》一文,爸爸爬过月台的景,父如山。而我的爸爸,也背对着我,张牙舞爪的,也真的是“父如山”,恨不得直接砸死我!

我赶紧把自行车靠在墙上,一呛鼻的酒味袭来。这是又喝了多少酒吧?我出了一气,试图挽起他的胳膊,卑微而又平静地说:“回去吧,爸爸,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

他一晃胳膊,根本就不理我,嘴里大嚷着“王八蛋,我掺死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我二姑家走。呵,这该死的背影,我真不想要。

我的脸颊已经烧起来了,几次尝试拉他都拉不住。们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刚进胡同,魏老太太就颤颤巍巍地说:“二木,你这是要什么呀!听我一个老太太的,赶紧回家吧,别让孩子跟着折腾了。”我心里升起一阵感激之,这么多,都不如一个老太太英勇。

“待着你的吧。”我爸爸呵斥道。那老太太吓得闭了嘴,后退了几步,灰溜溜地走了。

我二姑听见声音,便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你这是什么呀?丢不!真是作孽啊!”说着就坐在台阶上拍起大腿来,却并不下来劝。

转了一圈,找不到我爷,就又转到大街上大骂。我听尽了我这一辈子听过的最不堪目的所有脏话,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我这才注意到街角的墙上好像隐隐有血迹,已经被土坯墙上的土吸收的只剩一点褐色的痕迹。地上有一堆碎掉的啤酒瓶渣。这节有点多,我才走俩多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少事,心里不免突突地担心起来。

看着并不像是卖卫生纸的流的血,那是谁的?没看到我妈的身影,她不会……我更担心了。恨不得有十个分身,帮我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试着去拉他,看着他冻得通红的皮肤,苦苦劝道,“回去吧,爸爸,回去穿上衣服再找吧,多冷啊!”

谁知他居然说“不冷”,丝毫不知道下台阶。他嘴里一边骂着肮脏的话,一边叫着我爷的名字,一边光着脚丫子串来串去地,我真恨不得找个南墙一撞死。

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们围作一团,时不时劝说一句:“二木,你这是嘛,赶紧回去吧。”像极了观众像表演的猴子扔铜钱的景。

我爸爸并不理睬。转了几圈没有找到我爷,就支棱着铁锹,站在大街的正中央,真是滑稽。他习惯的摸袋找烟。哪里摸得到?摸不到烟就让我去买。

我赶紧去马路上的小卖部买烟,小卖部的老板问我:“你爸爸那是在嘛?”我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接到烟,他又来来回回溜达了好几趟,最后实在找不到我爷,才恶狠狠地用铁锹把我爷家的大铁门疯狂地掺了好几个大子,声音刺穿了云霄。如果这力气能用在劳作上,我们一定能发家致富。直到派出所的到了,他才算是罢了休。

我终于回到了家,这还算是一个家吗?窗户几乎全都被砸碎了,到处都是碎玻璃。木质的窗户框耷拉着木条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洗衣机已经变了形,萧瑟地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旁边是一大片血迹。一把铁耙突兀地躺在一边。这是发生了什么?唯一的三把勉强能用的凳子,像是被肢解的尸体,到处散落着。门四仰八叉地开着,像不像突然发生炸的贫民窟?我的心,比这萧瑟的寒风还要冷,这四面透风的屋子可怎么住?

我找遍了各个角落,没有找到我妈,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故作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眼角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晚上我才知道,我爸爸用铁耙一把招在了我妈的脑袋上,她登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好几个邻居把我妈送进了医院,至今还没脱离危险。

我爷站在墙上骂他,他不光不收敛,还喊着要打死我爷。我爷跑得快,可路过的卖卫生纸的自行车也倒了八辈子血霉,被抻住就是一顿揍,卫生纸被扔的到处都是。一个劝架的叔叔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我爸爸用酒瓶子砸了脑袋。别见都劝不了,只得从学校叫回了我。

如果这件事被同学们知道了,尤其是被孙英知道了……我不敢想……

,于我而言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怎么活着,怎么把弟妹们照顾顾好才是我唯一的大事。作为家中长,我只得硬生生地挑起这个烂摊子,照顾弟弟妹妹。他穿上衣服,一天都不见踪影。我们四个把被子盖了好几层,在呼啸的北风中哆哆嗦嗦地度过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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